第二日,陽光和煦。
素依隻跟秋若在園子裏坐著並不知道雅韻裏的每個人卻已是惴惴不安,提心吊膽。
弘曆麵色冷凝地坐在桌前,張太醫與許震海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六月初的時節兩個人卻是汗如雨下。
弘曆極力地穩住自己的心緒卻終是難以承受,他自詡為一個明君,自出宮南巡以來與民同樂,待人寬厚,卻會被人下藥,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個人竟然就是和親王的側福晉崔杏兒!他堂堂大清朝的皇帝,一國之君,九五之尊竟會被人下了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那個時候不是素依在,而換作旁的人……想到素依,陰沉的臉色慢慢浮上一抹溫柔的神色,他對她早已動了心思,可她卻總是拒他於千裏之外,他從也沒想過要強迫她做任何事,可那個時候,自己卻以身體需要為由麻痹自己,明明知道她不願意卻還是勉強了她。
也許以他的自製力他本可以什麼都不做的,本可以將她推出去,可他沒有,自從遇刺那日她撲到他麵前替他去擋那一劍開始他就知道他再無法對她視若無睹了,他是大清朝的天子,喜歡一個人,想要一個人,又何至於那樣強忍著?
跪在地上的兩個人顫顫巍巍地以頭伏地,等了良久終於等來一句話:“都起來吧!”
兩個人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又聽弘曆冷聲說:“此事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
兩個人急忙應道:“是。”
弘曆揮了揮手,幾人慌慌忙忙地俯身離去,弘曆喚道,“吳書來!”
吳書來忙從門外走了進來,張太醫與許震海長籲了口氣,出了屋子,弘曆示意吳書來靠近,在他耳旁囑咐了幾句,吳書來頷首應承正準備退出去又聽弘曆問:“素依呢?”聲音卻比之前溫和了許多,吳書來心中終於放鬆了下來,恭聲說:“秋若陪姑娘在園子裏坐著呢。”
“我去瞧瞧。”弘曆說著便走出屋子。
園子本就布局雅致,茂林修竹,樹木蔥鬱,池清魚躍,花草明豔,此時卻空落落的,顯得極是幽靜。
在一片翠綠的竹林間隱約可見一抹素水藍的身影,弘曆抿唇勾起一笑意向其間走去,近了才發現她正坐在石凳上怔怔出神,秋若卻不知哪裏去了?倏然便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後,伸手撫上她的肩頭,她嚇了一跳,驚地站起來便匆匆退了幾步,見到是他才收起那份驚慌,可依舊是怯生生地望著他,弘曆的心猝然便被她的眼神刺痛了,她用那樣膽怯的眼神望著他,仿佛他掌握著她的生殺大權,那樣的眼神,疏離而又冷漠,他僵硬地收回了手,笑了笑,問道,“在想什麼?”
素依輕輕地咬著唇,搖了搖頭,弘曆走到她身邊伸手擁住了她明顯地感到她的身子瑟縮,心中一窒,溫和地說,“宮裏太後傳了話來,她知道了我遇刺一事催促著咱們回宮。苗疆最近也不太平,宮裏諸事繁忙,此次南巡隻怕就此終止了。”
素依卻是心境難平,一顆心髒撲通跳個不停,頭微微地俯在他胸前,睫毛卻是抑製不住的顫抖,終於……要回宮了……
耳邊又傳來他醇厚地聲音:“恐怕過兩日咱們便要啟程回宮了,這兩天你多出去逛逛,想買些什麼想吃什麼都可以去,我會讓人跟著你,若是不喜歡一個人也可以讓秋若陪著你。”
素依低低的嗯了聲,手輕輕地撫在他胸口處,輕聲問道:“傷怎麼樣了?”
“可以承受旅途顛簸嗎?剛開始好轉,現在可以動身嗎?萬一傷口再裂開怎麼辦?”
弘曆望著她,見她眼神關切,聲音也頗為擔憂不由得一笑,說:“我問過張太醫了,隻要路上注意一些便沒有什麼。”
素依點了點頭,“嗯”
“其實我也不願回宮,回了紫禁城隻怕便不能與你朝夕相對了,隻是我是皇帝,有自己的責任,不能任性而為。”
“我明白。”
“不過你放心,如果你在宮裏悶的話我還是可以帶你出來逛逛的,遠的不能去,在京城裏四處逛一逛還是可以的。”弘曆又說。
素依眼眸低垂,心中一片茫然,他是一個皇帝,有那麼多的後宮嬪妃,她該如何自處呢?還有顧諺昭,回宮以後隻怕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想到他,心中又是一陣糾痛,她負了他,哪裏還有什麼顏麵去麵對他?琴尚在禦,然卻新聲代故人……
“王爺,萬歲爺念著你們兄弟情分不願難為側福晉,可側福晉此事做的確實有些出格了。萬歲爺說了若是王爺不會管教自己的女人那宮裏多的是教人規矩的地方,萬歲爺倒是不介意替王爺多費心。”吳書來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