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緩緩地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個小巧精致的竹筒,顧諺昭臉上的淺笑在見到那竹筒之時驟然凍結,他呆呆地望著那個小小的竹筒,一時竟忘記了說話,眼前的竹筒忽然與一個人的麵容重疊起來。
那日的花朝會,盛況空前,人聲鼎沸。
她素來喜愛花花草草,因此便應了他之約前去觀賞花朝會。
他猶記得那日,街麵上花香人語,嘈嘈切切,熱鬧非常。
他與她並肩走上街邊,聞著馥鬱地花香,聊著偶然的趣事,那一刻,他隻覺得幸福滿溢,瞧著她姣好的側臉,他隻覺得心仿佛被風鼓地滿滿地,那一種喜悅甜蜜,隻叫人覺得滿足。
她瞧著街邊小攤上擺放的奇形怪狀地物件,一件件地把玩起來,那好奇天真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孩童,木架上用紅繩綁了一個小小的竹筒掛在那上麵,竹筒不過掌心的大小,上麵卻雕了極繁複的花紋,底部用茜色勾了一隻小小的蘭花,許是因著見了那朵小小的蘭花,她便愛不釋手,攤主見她喜歡便道,“這竹筒隻剩一個了,姑娘若喜歡我這裏有一些大的,姑娘可以看一下。”
她卻搖頭,“我要這個。”
顧諺昭淺笑著便付了銀子,攤主像是才發現他們是一路,笑著道,“姑娘與公子真是珠玉般的人兒,怨不得姑娘喜歡這竹筒,這竹筒雖小,傳遞書信倒是再合適不過。”她一下便羞紅了臉,急急地便離開了那攤子,顧諺昭笑著追了上去。
傳遞書信,他們買它之時又何曾想過將來會用它傳遞書信?不過是拿它當一件小玩意,可後來她進了宮無法相見,那小小的竹筒便真成了傳書帶信之物,到底是從何時開始?這一切便是早已注定好了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秦漢見顧諺昭神色異常便將竹筒遞到他麵前,說:“顧公子該是認得此物。”
顧諺昭這才回過神,緩緩地接過竹筒,唇邊漾起一絲苦笑:“她叫你來的?”
秦漢微微頷首道,“你要去苗疆平亂,此事她已經知道了。我想……她心中到底放不下你……”
那隻小巧精致的竹筒被顧諺昭緩緩地擰開,裏麵是一卷箋紙,他緩緩地打了開來,淡雅的蘭花箋,上麵映著四個娟秀靈逸的字:唯念君安。墨色的字跡襯著那右下角一朵小小的蘭花,隻四個字卻刺痛了顧諺昭的心,他隻覺得痛楚四溢,四肢肺腑仿佛都被人用力撕扯著,痛徹心扉,一時無語,相知相許卻到底是相負……她放不下他……她終究還是顧念著她……可是他又何嚐放得下她?隻是這漫漫人生路,他與她已再不能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