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惠風和暢。
一連幾日的陰雨天到了這日總算見到了久違的陽光。雖不熾烈,卻很溫暖,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素依隻在院子裏便感覺到了融融暖意,她躺在椅子上,緩緩地撫摸著高隆的腹部,她這兩日便要臨盆了,心中隻是不安,太醫的話還在耳邊縈繞,她身子太弱,懷上孩子已是不易,又加上之前溺水隻怕生孩子時會有危險……可是這些話,她卻瞞住了弘曆……他為了她做了太多的事,多到她已無力去承受,她不想看到他擔憂的目光……
“主子……嘉貴人宮裏的嵐煙來了……”
素依聽到長喜的聲音便抬眸去瞧,隻見嵐煙走了過來行了個禮,道:“奴才給儀嬪娘娘請安,小主萬福。”
素依淺淺一笑:“無須多禮。起來吧。”
“多謝小主。”
“璿珠叫你來的?”素依問。
“是,前日裏我們主子說今天要來陪小主用午膳,可沒曾想主子夜裏染了風寒,此時正臥病在床,恐怕無法來陪小主用膳了。主子怕小主等急了便叫奴才來轉告一聲。”嵐煙答道。
“璿珠病了?可請太醫看了?”素依訝然一驚。
“請太醫看過了,太醫說是寒氣入體,隻需吃些藥休養幾日便無大礙的。小主無需擔憂。”
“那就好。”素依聽她如此說這才安心,又道:“我去瞧瞧她。”
說著便要起身,長喜忙過來攙她,秋若與雲柔聽到院子裏的聲音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走到素依跟前,道:“主子……你身子不便,若實在掛心嘉貴人便叫奴才去瞧瞧吧?”
長喜也說:“是啊,主子,你若擔心叫秋若姐姐去瞧也是一樣的。”
嵐煙見此情景便說:“儀主子的心意嵐煙會代為轉達的,隻是小主的身子確實多有不便,我們主子也隻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的。小主還是安心休養吧。”
素依卻執意要去:“不行,每天都是璿珠來陪我解悶,如今她病了我怎可不去瞧她的?你們不必多說了,我一定要去。”
秋若無奈道,“小主若要去也須得做軟轎才行,長喜你快去備輿轎!”
長喜道:“是,奴才這就去。”
秋若扶著素依道:“小主,你要去奴才不攔著你,隻是咱們要快去快回。”
“嗯。”素依點了點頭。
從鍾粹宮到鹹福宮並不遠,一眾宮人小心翼翼地抬著肩輿,不一會兒的工夫便到了。
秋若跟雲柔攙扶著素依入了垂花門,又過了穿堂這才到了嘉貴人居住的寢臥,素依望著滿園盛開的秋菊,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第一次踏入鹹福宮。原來她入宮那樣久,從來沒有到鹹福宮來過一次,見到那門前垂著厚厚的翡翠海棠氈簾不禁有些歉疚,往常璿珠無事便會到鍾粹宮小坐,可她卻從來也沒來到鹹福宮瞧過她一次。
秋若見素依神色飄忽便喚道:“主子……”
素依方邁開步子,嵐煙先一步進內稟報,雲柔打起簾子,素依緩緩地走了進去,一進屋子便聞到一股湯藥味,嘉貴人臉色蒼白躺在床榻之上,隻是她床前還立著兩個人,素依見到那兩人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那女子笑意盈然的走到素依跟前請了個安:“富察芷珊給儀嬪娘娘請安,儀嬪娘娘吉祥。”顧諺昭這才微微俯身請了個安。
素依怔怔地望著兩人,一時竟忘記了回應,雲柔扯了扯她的衣袖,她這才回過神來,道:“不必多禮。”麵上雖佯裝平靜,可微微顫抖的睫毛卻將她內心的翻湧顯露無疑。
顧諺昭凝眸望著她,她身著一襲藕粉色的翠絲緞繡蘭芝的長衣,隻是那衣裳襯著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卻愈發的顯得她肩膀瘦削,下巴尖尖。不過兩步的距離,卻仿佛隔了天上人間。他聞到她身上淡雅的蘭香,竟有一瞬的失神。
芷珊笑吟吟地走上前來,說:“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儀主子,儀主子也是來瞧嘉貴人的嗎?”
素依點了點頭,走到嘉貴人床前,嘉貴人緩緩地抬了抬眼皮,卻是有氣無力道:“素依……”說話間便要坐起來,嵐煙忙在她身後墊了一個緋色納繡芙蓉的大靠枕,嘉貴人由嵐煙扶著坐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