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長他二十幾歲的長輩,朱以德縱然覺得棋子與朱氧不配,但還是調整心態,端正了臉色,吐出三個字,“過來坐。”
棋子隻覺腳下似有千金重,邁都邁不開。
麵前這個比他想象中還要蒼老的男人,與他印象中那個年輕的父親大相徑庭。
而且,他的聲音也沒有以前那般沉穩爽朗,而是浸滿了歲月的滄桑。
棋子點了點頭,可仍舊動不了步。
剛剛看到顧芳芳時,他強忍著沒有將她緊緊抱住,而麵對朱以德,他要強忍著沒有直接跪倒在他麵前。
朱以德看著這個給他特別感覺的年輕男人,不禁自嘲道,“怎麼,嫌棄我這個殘疾人,連一起坐一下都不情願?”
棋子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拎起千金重的腳,朝著朱以德走去。
步步生疼。
這個在年幼的他的眼裏,可以頂天立地的男人,這些年竟然變成了一個無法行走的殘疾人!
那時候,他與他比賽奔跑,從來就沒有贏過他。
那時候,他坐在他的脖子上,感覺他跑得比馬兒還要輕盈飛快。
那時候,他偶爾摔得厲害,都是他第一時間把他整個抱起。
那麼強大的一個男人,那麼有著超能量與安全感的父親,如今卻變成了這副半身不遂的模樣。
他不想接受,也不願意接受,可現實就這樣殘忍地展現在麵前。
朱以德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棋子,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卻越來越強烈。
雖然棋子的臉上沒有笑意,可他的神情卻越來越莊重,並不是對他不敬。
看來朱氧並沒有撒謊,他是真的重感冒啞了喉嚨,若不然,不至於一句話都說不出。
朱以德暗籲了一口氣,也許顧芳芳說得對,如今的年輕人跟他們那個時候的已經大不一樣,他該與時俱進,接受女兒一年之內換兩個男朋友的頻率。
“你是哪裏人?”
朱以德話落就覺得自己犯傻了,人家喉嚨都啞了他還問這種問題幹什麼?
“坐吧,我還是等會兒問小氧。”
朱以德就這麼自言自語地給自己解了圍。
棋子走到沙發前,朱以德的麵前,卻沒有坐到他身側,而是突地蹲了下去。
下一刻,在朱以德詫異的目光裏,棋子的雙手已經情不自禁的落在了朱以德麻木的雙:腿上,“你——”
剛剛雖然朱氧介紹了棋子,但朱以德已經忘記了他叫什麼名字,隻記得他是個演員,歲數與生辰都恰好與他們的兒子豬豬一樣。
看著棋子的雙手顫抖著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摸過去,朱以德屏住了呼吸,一種難言的悸動在心裏滋生,竟莫名有一種流淚的衝:動。
怎麼,怎麼朱氧會帶回來一個這麼奇怪的男朋友?他們從未見過,這人幹嘛來摸自己已經形同枯槁的腿?難道是觸景生情?也不至於啊?
當朱以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時候,朱氧與顧芳芳正好打開廚房門端著菜出來,齊齊看見棋子作勢跪在了地上,將已經熱烈盈眶的眼以及悲慟的俊臉,一股腦兒地埋在了朱以德的腿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