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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玉婆帶了瑤君和芙蕖回宮,而櫻或,則從另一條路繞回都城——
櫻或的目的地是城東一間不起眼的古董小鋪——近年,齊國遭逢亂象,都城易主,未免宮中的寶物被毀,臨撤出都城之前,太後曾將一部分宮中貴重物品藏到這間小鋪,讓一名老宮人看守,後來都城奪回,小鋪並沒有被撤銷,反倒成了收集各種消息的據點。
連周律都是頭一次來——
櫻或一來到小鋪,便是徹夜翻閱玉婆給的、有關“敬花舍”的諸多消息,其實之前她就對這“敬花舍”知曉一二,隻是不知道黃涓就是當年那個“神人”——一這敬花舍開始隻是讓百姓們聚在一起拜拜花神,賣些治頭疼腦熱的偏方——那黃涓本身就通曉一些占卜和醫術,因為治好了不少人,自然來拜的人就越來越多,直到他變成“神”——神被拜多了自然要生驕,久而久之就以為自己是唯我獨尊了,容不得別人不信自己,也容不得別人說不,在鬧出了幾條人命之後,終於是順利得到了關注——王上頒下旨意——剿滅敬花舍。
應該是被剿到了痛處,這黃涓才會送來要挾信——由此可見,敬花舍是被動搖了根本,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有人想拉攏他共同對付太後,他還在猶豫——
看來想息事寧人,一定要趁他在猶豫的這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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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白衣,坐於桂花樹下,倚著枝幹,頂著花香,口中卻嚼著青梅——
曹彧走進院子時,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沒錯,她請他一起滅敬花舍。
“這青梅很好吃。”她邀他一同用點心。
曹彧也不客氣,拉凳子入座,並接過她遞來的青梅,送入口——又酸又澀——眉頭皺也沒皺一下,“有事?”這還是她頭一次找他。
“沒有。”將梅殼輕輕吐到盤子裏,“你信嗎?”
曹彧的眉頭微揚——
她將盤子遞到他嘴邊,而他也把梅殼吐了上去,兩人的視線始終沒從對方臉上移開過——
“王上的生辰就快到了,想討賞,正是好時機。”她道。
討賞?曹彧勾唇,“除了我,是不是找不到更好用的替死鬼?”
再送一顆青梅入口,酸的眼角微皺,“差不多。”
“說。”從桌子上端過茶水給她押口。
櫻或接過茶水喝一口,才道:“近幾個月,南郡的奸細到處散播謠言,說王上不是天命所歸,尤其京畿一帶,民心浮動,繼續下去,恐怕內亂又會再起,太後想趁著眼下內外暫無戰事,清掃一下內舍——”將茶碗放到桌上,“一旦清掃,勢必會牽扯出一些老臣舊卒——”看他,“除了你,估計沒幾個人敢擔這個差事——”歪頭,“敢接下來嗎?”他雖年輕,卻戰功赫赫,有這個氣場能震住場麵,也有這個膽子敢得罪人,同樣的人還有曹重,不過比起他那個愛衝動的侄子,他更沉穩一些,而且也有這個本事。
曹彧將手肘點在桌沿,手指摸摸下巴,“這麼說——這些人中有一個是你要對付的?”能讓這個女人親自出手的,必然牽扯著太後的要害,也就是說這些被牽扯的老臣舊卒中,有一個是太後的要害。
笑,這小子真是一猜就中,“對。”
“不怕被我知道?”
“若你有這個本事的話。”再喝一口茶。
曹彧點頭——他接了,不管這是個什麼樣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不要回報?”還是銀貨兩訖的好。
曹彧端過她喝過的茶碗,倚到椅背上,搖頭,“想要的,我會自己想辦法。”不管是人還是事。
知道他意有所指,她沒有答話,隻是看了一眼他手中她的茶,遂低眼繼續吃梅——兩次,兩次被咬破了唇——他用男人的方式對待她,她也在用女人的方式保護自己。但有些事,變了就是變了,回不了頭,也再找不到初心,真不知道這段孽緣會走向何方……
——周律倚在屋頂的一角,望著桂花樹下的那對人兒,遠遠看著都覺得曖昧,還能替他們遮掩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