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鄭主任,你果然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啊,”常寧兀自坐下,笑吟吟的說道,“鄭主任,其實說起來咱們可是老熟人嘍,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想當年東風吹戰鼓擂,革命的紅旗到處飄揚,就在那風雷激蕩的歲月中,我,一個出門討飯的七八歲小娃娃,有幸見證了鄭主任你的青春英姿,唉,我好羨慕啊,我常常獨自感慨萬分,自己為什麼不能早生個十年十五年呢?”
鄭平南楞住了,哪壺不開提那壺,這小子好狠,不按常理出牌,專往人家的傷疤上捅,分明在提醒自己呐。
“對不起,對不起,鄭主任,我扯遠了,今天可不是回憶過去的最佳時機麼,”常寧的那張瘦臉上,又開始呈現出從容的微笑,“鄭主任,不知你今天大駕光臨,對我水洋公社的抗旱救災工作有什麼指教?”
鄭平南不自然的笑笑,說話變得萬分的小心客氣,“常書記,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區供銷社有一批物資,按計劃是運往白水公社和海門公社兩個供銷社門市部的,可能,可能中間有什麼誤會,在石嶴大隊被你們水洋公社的民兵同誌扣留了,因此,我懇請常書記在百忙之中,幫我們溝通溝通,消除誤會,以免影響三個公社今後的團結和抗旱救災工作。”
“哦,豈有此理,反了反了,這不是胡來嘛,要處理,鄭主任你放心,我們調查清楚後一定嚴肅處理,”常寧狠狠的拍著桌子,煞有介事的板起了臉,“嗯嗯,你也甭心急,反正這些物資至少還在祖國的土地上嘛,好說好說,鄭主任,你來得正好,在下有一事不明白,可否向鄭主任請教?”
心裏一咯噔,鄭平南忙道:“常書記你請說。”
“鄭主任,前不久縣委縣政府下過一個文件,把我們水洋公社從城東區單獨劃了出去,這就是說,我們水洋公社現在由縣委縣政府直接領導,不再受城東區區委區公所管轄,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們城東區供銷社也不再直接領導我們水洋公社的供銷社,是這樣的嗎?”
一時不明白常寧為什麼這樣問,鄭平南解釋道:“常書記,不是這樣的,縣供銷社也下過一個文件,明確規定水洋公社供銷社,仍然歸我們城東區供銷社直接領導,不受行政隸屬關糸的改變而改變。”
“哦,這我就更不明白了,”常寧收起了微笑的臉,盯著鄭平南說道,“鄭主任,據我們公社的同誌報告,水洋公社供銷社在二個月以前就關門撤走了,我想嚴肅的問一下,我們水洋公社的三萬零七十一名社員要不要吃鹽用煤,我們水洋公社的憑票分配的物資,應該由誰負責供應,我們水洋公社的老百姓,是不是就應該坐在家裏等死?”
“這。”鄭平南又一次楞住了,盡管辦公室裏關不是很熱,但他漂亮的額頭上,還是滲出了一串汗珠。
“我還想再請教鄭主任,水洋公社供銷社十三名職工的這種逃跑行為,是他們自己的決定,還是你們城東區供銷社下的命令,”常寧又一次狠狠的拍著桌子,瞪著雙眼罵道,“他娘的,鄭主任,你應該慶幸我調來這裏工作來得晚了一點,哼,如果我當時在,就可以象對待戰場上的臨陣逃跑者一樣,命令我的武裝民兵當場擊斃你們的人,水洋公社還是不是xx黨的天下,你們供銷社還是不是xx黨領導的供銷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