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心裏怔住了,皺起眉頭,看著那個水寫的人字,少頃,冷冷的說道:“以水寫字,人字分離,你是那邊的人吧,這位朋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反大陸海防管理規定,私自從海上潛入,你應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抓起來。”
陌生人從容的說道:“不愧為常大仙的嫡糸傳人,憑一個字就猜出了我的來曆,不錯,我是台灣台北市人,台漁(北)三零七一號漁船的大付,範同山。”
倏地沉下臉,常寧起身,說了句“請稍等”,噌噌來到院子裏,揪著莫國強沉聲道:“老莫,你是不是瘋了?我們這裏可是禁區,你帶來的是一顆定時炸彈,會把我們兩個炸得粉身碎骨啊。”
莫國強微笑道:“小常,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說了,我是為了你和你們家,範先生不是來算命的,而是冒險專程為你老娘而來的。”
原來,莫國強所在的海門鄉,有個天然的避風港,台灣那邊的漁船常進港來,或避風或加油加水,隨著大陸的對外開放和兩岸關糸的緩和,海防管製也逐步放寬了,以前打死也不能放人上岸,現在漁船上的船員可以在海門鄉的海門街上來往,限製時間也從四個小時放寬到十二個小時。
莫國強不但是海門鄉黨委書記,還是海門鄉漁港軍民聯防辦公室主任,一個月前,這個範同山就上岸來找過他,一來二往的就熟絡了,這次又來纏著他,還說自己祖籍就是水洋鄉範家嶴人,找常寧就為了尋找自己的親人,莫國強坳不過他,才有了今天這一曲。
“亂彈琴,”常寧說道,“現在咱們國家大門四開,哪裏不能來,光明大道放著不走,偏偏弄些偷偷摸摸的勾當,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嘛。”
莫國強道:“小常,你去和他聊聊吧,如果範先生是那邊體製裏的人,不會傻到直接上門自投羅網吧。”
常寧聞言默然,既然來了,當然得聊上一會,兩岸本是同根同宗,好歹也是自家人麼。
定定神回到堂屋,常寧坐下道:“範先生,你的時間不多了,有什麼話快說吧。”
範同山笑道:“常先生,你不懷疑我的真實身份嗎?”
常寧盯著範同山道:“範先生,我這個人對聲音特別的敏感,所以我從你的口音中聽得出你的來曆,你的口音中帶著三種方言,閩南話、粵語和北方話,你其實不是正宗的台灣人,也不是我們水洋鄉範家嶴人,你是北方人,很可能是前些年的偷渡逃港者,然後從香港再去的台灣。”
範同山讚道:“常先生果然是人中龍鳳,區區幾句閑言薄語,就能猜出範某的真正來曆,佩服,佩服。”
常寧淡淡的說道:“範先生,咱們言歸正傳吧。”
範同山點點頭,“常先生,你的外公叫常德明,你的外婆叫梅曲韻,你的母親叫常秀娟,農曆一九四四年正月初三生日,今年三十九歲,我說得應該沒錯吧?”
常寧點頭道:“沒錯,你問這些幹什麼?”
範同山站起身來,一臉肅然的走到常寧麵前,忽地單腿跪下,朗聲說道:
“少小爺,請受同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