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委大院和縣委幹部宿舍區之間,有一片四五十米寬,三百來米長的林地,是原縣自來水廠的所在地,四周有道矮牆圍起,自來水廠搬走後,這塊地就劃歸縣委大院,具體經管的是縣政府辦公室後勤科,每年撥點錢,三四月春天的時候,買些樹苗往那裏栽,十幾年過去了,最早種的桉樹和水杉都長到了十多米高,最後沒有空地可種了,裏麵又到處是雜草叢生,人進去都難以下腳,後勤科索性鎖上大門,懶得再去管理,遂成了個人跡罕至的小密林。
晚上九點鍾,常寧跟著於建雲,來到縣委大院食堂後麵的一間貯藏室裏,於建雲掀開地上的一塊木板,指著露出來的洞口說:“這是以前備戰備荒時的防空洞,可以直通水塔,我在縣委大院保衛科幹過半年,所以記得這個地方。”
常寧有些擔心的說:“老於,你的人在食堂進進出出的,人家問起來怎麼辦?”
於建雲道:“放心,我的人進去了就沒換過,哪來的進進出出,食堂的負責人是我一個村的人,我吩咐過了,其他沒有人知道的,要換人或送吃的也是在晚上,而且都是我自己親自來的,誰也看不見,這個貯藏間又在食堂的後院,鎖上門誰也不知道有人在這裏。”
兩個人打著手電,彎腰在洞裏走了大概一百米,然後通過一張小木梯,就到了自來水塔的最底層。
不象現在有的自來水塔,是用鋼架做的,這個廢棄的自來水塔,其實是個炮樓式的石砌建築,圓柱形,直徑不過兩米半,上下一共五層,有十四五米高,上樓的竹梯都是新的,估計是於建雲臨時在竹器行買來的,到了第四層,見到一張軍用折疊床,手電照過去,一個年輕的警察正和衣而睡,於建雲說,那是我侄子,前年的退伍兵,一個小電風扇呼呼吹著,床邊還有台電話機,旁邊一個紙箱裏放著幾瓶啤酒、三四個軍用水壺和幾袋餅幹,常寧心裏一樂,電話線和電線都拉過來了,挺會過日子的,於建雲笑說,他們都紮根這裏十來天了,還沒挪過窩,這些東西都是我兩天一次帶過來的。
水塔的頂樓,一個老警察戴著夜視儀席地而坐,旁邊是一大堆香煙頭,於建雲說,老陳頭,你小心點,抽煙會被看見的,老陳頭笑笑說,這全是白天的,我晚上不抽。
“老陳頭,這位就是住對麵二號樓的常寧常助理,常助理,這位是刑警隊的老陳頭,陳一三,一二三的一三,名字好記得很,局裏最老的警察,擅長追蹤和觀察,青州同行尊稱火眼金睛。”
陳一三,這名字真牛,常寧道:“老陳頭,你辛苦了。”
老陳頭說:“常助理,你被人盯上了,那才叫辛苦呢,咋天晚上,你九點十分出門,後麵有人跟著你吧,你後來甩了沒有?”
常寧暗暗佩服,“老陳頭,你果然名不虛傳,我也感覺到,這些天我隻要晚上出門,總有人在背後盯著似的,開始以為是你們的人在保護我,昨晚才發現,是那個到過我家的小偷跟在後邊,那家夥身手不錯,我在老城區轉了半小時,好不容易才甩了他。”
老陳頭嗯了一聲,“常助理也是個行家嘛,那家夥還嫩了一點,所以在你樓上時,聽到電話響,慌亂離開之中留下了個腳印,那個當時在你樓下接高書記電話的家夥,才是個厲害角色。”
“哦,老陳頭,你是說,那天晚上,有兩個人進了常助理住的二號樓?真有你的,為什麼到現在才報告,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老陳頭摸著下巴上的胡須,嘿嘿一笑反問道:“於局,洪局調走後來了新領導,有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問你,我們師徒兩人離開局裏這麼多天,你和領導及同誌們是怎麼解釋的?”
於建雲看一眼常寧,拿腳踢了老陳頭一下,“老陳頭,你以為我傻啊,要是我出麵,反而會引起懷疑,是你們姚隊拿了個去年沒破的盜竊案,說在海州發現了盜竊犯的下落,向餘局和我請示,餘局親自批準的,我自始至終沒說話,現在最難受的是你們姚隊,天天變著法兒在局裏演戲,向領導和同誌們報告你們勝利的消息。”
老陳頭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反正你們當領導的都擅長吹牛說謊,不然,騙了領導不算,還來監視領導,事情鬧出去就不好收拾了。”
於建雲叱道:“老陳頭,你到底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