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寧偏不,一葉知秋,萬木成林,對這位學生時代的班長,他研究得很細很透,他甚至能基本窺視出對方的真實想法。
張宏明打破了短暫的沉默,“常寧,你和同學們還有聯糸嗎?”常寧聳聳肩,無奈的說:“沒有,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張宏明道:“聽說我們那一屆同學,沒有考上大學的,大部分都進了青州發電廠和青州化肥廠工作。”常寧應道:“是啊,算趕上了好時候,那會兒正好興建這兩個工廠。”張宏明含笑而問:“想不想和他們聚一聚?”常寧明確的搖著頭,“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何必要驟然闖入他們的天地呢,既然已成為過去,那就讓其成為回憶的一部分吧。”張宏明微笑著說:“常寧,你比以前深沉多了。”常寧笑了笑,“這不是深沉,而是生活積澱的自然結果。”
張宏明望著常寧,心想鄭誌偉說得一點都沒錯,現在的小半仙有了城府有了傲氣,再也不是過去那個為了填飽肚子,為了留在學校繼續讀書,而低三下四逆來順受的鄉下人了。
陳夢對常寧笑著說:“常寧,你聽說宏明回來的事了嗎?”
常寧點點頭笑起來,指著鄭誌偉說道:“怎麼會不知道呢?這個家夥領導的縣委辦,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抱著紅頭文件到處發,不過,我昨天以前,還以為文件上的張宏明,不是咱們青陽這一位呢。”
說著,雙手作揖,衝著張宏明道:“張博士,恭喜你了。”
張宏明說道:“常寧,謝謝你,其實,我也沒有想到啊,在德國三年,我學的就是工商管理和國際貿易,本想回國後回到京大,一麵教書一麵做點學問,可由於大學時期的恩師推薦,去年回國後就進了對外經濟貿易部工作,今年初,在湖城出差時,恰巧碰上誌偉的父親鄭付書記,就這樣,我的不從政的諾言,是沒辦法實現了。”
常寧客氣起來,“誰也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嘛,我也從沒想過,我會混成現在這個樣子。”
鄭誌偉問道:“小常,我記得你和我在水洋鄉的時候,一起探討過一個問題,咱們青州地區最缺什麼,你還記得嗎?”
“新的思想,新的知識,新的人才。”
鄭誌偉點點頭說道:“那你對張哥除了祝賀,就不想說點別的什麼嗎?”
常寧不得不審慎起來,因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可不想成為焦點,他禮貌的搖搖頭說道,“誌偉,你這不是將我的軍麼,咱倆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吧,你多少應該了解我的,我這個人基本上不評價人和事,因為我既沒有評判的能力,也沒有評判的資格。”
一邊說著,常寧一邊心裏感歎,當年讀書時就不在一條道上的人,今天還是各自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難道,立體幾何裏說的,兩條平行直線上的兩個點,真的永遠也沒法交彙在一起嗎?
常寧望著張宏明,真誠的說:“幹部的四化標準,張博士你是四條齊備啊,革命化,你下鄉插隊時就是黨員,年輕化,更是好象為你們這幫三十出頭的人製訂的,知識化,你張博士在高中的時候,就是同學心目中的博士了,至於專業化,那就更甭提了,你的專業,恰好可以用到青州經濟開發區的建設上……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是那個崗位上的不二人選,誌偉你不要生氣,比起張博士,你還差一截,說句讓你們發笑的話,若讓我去幹,我估計能坐一到兩個星期。”
張宏明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沉吟了一會說道:“常寧,憑你的聰明勁,應該知道我今天約你來的真正用意,你說得對,真要是同學之間的聚會,鄭誌偉今天就是個多餘的人。”
常寧衝著鄭誌偉樂道:“鄭誌偉,這可是留德博士說的,不是我啊。”
張宏明繼續說道:“你們說得對,我們青州最缺的,就是新的思想,新的知識,新的人才,歸根到底,就是人才。”他頓了頓,抬起頭來,望著常寧說道:
“常寧同學,我已經向地委組織部提出,調你擔任我的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