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民暗暗叫苦,他在縣委大院裏的“眼線”,親眼看到小半仙的秘書金汕,去打字室打印一份工作安排,上麵明明寫著是下個星期一上午,小半仙要來財政局視察調研,唉,上當了,原來是鬼計多端的小半仙玩的障眼法啊。
來不及擦汗,李益民趕緊的陪著笑臉,低聲下氣的說道:“常縣長,這大熱天的,您還是到辦公室坐吧。”
常寧點上一支煙,索性坐到車頭上,掃一眼財政局看熱鬧的人,淡淡的說道:“我有恐高症,不敢到你那三樓辦公室去,就在這裏挺好的。”
已是接近農曆五月的太陽,照得院子裏的水泥地火熱難熬,都說胖子怕熱,這話一點不假,才一會功夫,李益民已是舊汗未散,新汗洶湧,的確良襯衫早已濕了大半件。
其實,李益民對常寧是又怕又不怕,說怕,那是自然而然的怕,誰都知道小半仙是個惹不起的人,那還用細說嗎,說不怕,那當然是有曆史原因的,李益民號稱方天正的八大金剛之一,在青陽縣向來是人頭上講話的人,雖然方天正調到隔壁的望海縣工作了,但因為他和常寧握手稱好的原因,李益已也早已把自己列入了常寧的隊伍,局裏局外常以小半仙的朋友自居,既然是自己人,除了有一點點敬畏,當然沒什麼好怕的。
還有一個原因,也讓李益民有點不知天高地厚,那就是他的理財能力,當年曾被下來視察工作的省財政廳領導譽為乾坤手,意思就是他善於處理一個貧困縣的財政能力,從參加工作就進了財政局,李益民整整幹了三十年,早已練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領,尤其是拆了東牆補西牆,空手能變錢,鬱頭化金銀,可謂是爐火純青,信手拈來,以至於哪位新領導上任,開始都想換掉他,最終卻不得不還是要重用他,十多年過去了,其他局委辦頭頭不知換了幾茬,隻有他象個不倒翁似的,照舊滋潤的待在他的一畝三分地裏。
金汕和丁一龍從辦公樓裏來了,一個抱著錄相機,一個拿著一堆錄相片,往車裏一扔,立即又板起臉站到李益民身邊。
李益民除了大汗淋漓,臉開始變白了,小腿也在微微的顫抖。
常寧俯身拿過一卷錄相片看了一眼,扔回去後問丁一龍:“一龍,你們小車班有錄相機嗎?”丁一龍道:“報告領導,我們沒有。”常寧高聲:“那好,這台錄相機就歸你們小車班了,告訴你們頭,這是財政局李大局長的讚助,要好生保管,不過可千萬別學李大局長,看些烏七八糟的玩藝。”丁一龍也響亮的應道:“是。”
又衝著金汕,常寧嚷道:“金汕,你站在李大局長身邊幹什麼,快到一邊去,人家李大局長陪著我曬太陽呢。”
金汕微笑著退回到常寧身邊。
“嘿嘿,死胖子啊死胖子,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我玩心眼,”常寧壞壞的笑著,走到李益民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肥臉,繼續說道,“老子還沒上任,就敢派人打探我的行蹤,你不就是想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嗎,怎麼樣,上班時間關起大門,躲在辦公室裏看黃色錄相,嘿嘿,現在你自己選擇吧,是願意去到於建雲的公安局坐一坐呢,還是想去紀委丁書記那裏喝茶,很容易的,我可以親自開車送你過去。”
李益民哭喪著臉說道:“小常縣長,我,我錯了,我,我聽你的還不行麼,你,你不就是衝著錢來的麼……唉,算我倒黴,大家都是兄弟,你,你這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要往死裏燒好伐好?”
旁邊的金汕煞有介事的說道:“常縣長,我聽說李局長有嚴重的腰肌勞損,不能久站的。”
李益民急忙續道:“對對,金秘書說得對,勞損,嚴重的腰肌勞損。”
常寧笑道:“嗬嗬,死胖子,以後你要再敢跟我玩花樣,我就以腰肌勞損的名義,讓你提前滾回家去坐吃等死,我就不信偌大的青陽縣,死了你李胖子就沒法過日子了。”
“那是,那是。”李益民一邊擦汗,一邊在心裏埋怨自己,幹嗎提腰肌勞損呢,這不是又讓小半仙多了個整人的理由麼。
常寧樂個不停,不理李益民,一邊往財政局的辦公樓裏走,一邊揮著手朝看熱鬧的人們喊道:“同誌們好,同誌們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