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成想,省地兩級的公安剛走,又有一個晚上,竟是六家單位的牌子被偷走了,好家夥,除了供銷社、信用社和郵電局,另外三家就更了不得了,人民法院被摘了兩塊牌子,康樂鎮鎮政府那裏的五塊牌子都被一掃而光,更為嚴重的是,縣人民政府大門前的五塊牌子,其中那塊萬錦縣人民政府的牌子,也被人拿走了。”
“還是那張布告,還是那些話和那枚蘇維埃紅色印章,省裏和地區又來了幾百人,又折騰了一個多月,還是沒有破案……”
“所以,後來,後來縣裏就出了個通知,讓各單位呀,索性把門口的牌子收起來,除了上級來視察檢查工作時掛出來,平常就不用拿出來顯擺了,一塊牌子好幾十元,貴著那,縣裏損不起呢。”
常寧被徹底的震驚了,看似平靜如水的萬錦縣,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人民政府領導下的政府機關,竟然到了不敢掛牌子的地步,簡直是聞所未聞,這又是什麼性質的問題呢?
“陳老板,這樣的事情,後來,後來就沒人管了嗎?”
陳文輝的聲音更低了,“是啊,常書記,我也是我們老百姓最不解的地方,這個偷盜政府牌子的事,是個上綱上線的事吧,抓起來肯定是要哢嚓的,可案子發生半年了,現在反而沒了消息,當時我還見來過一位省裏的大領導,下來轉了兩天後就回去了,再後來,公安局也沒啥動靜了。”
常寧又是微笑著問:“不會吧,老話說得好,群眾的眼睛總是雪亮的,老百姓裏有什麼議論呢?”
“這個麼……我們老百姓隻關心柴米油鹽,政府的牌子掛不掛的,跟我們的生活沒多大關糸,我隻是聽說,聽說縣裏有人議論,是當年參加過紅軍的一幫老家夥們幹的,那個紅印章,就是一個證據,那樣一個玩藝兒,讓我們這些人編,他也編不出來不是?”
“嗯,倒也是啊,陳老板,你說的那些,那些老家夥們,都是些什麼人那?”
“嗨,那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常書記,我們萬錦縣什麼都缺,可就是不缺老革命,您知道中央有個寧瑞豐的大首長嗎?”
常寧一楞,忙著點點頭,“知道,他老人家是萬川縣寧家莊人,對吧?”
“對對,當年寧瑞豐在萬錦萬川兩縣搞革命的時候,手下有十一個得力幹將,八個是我們萬錦縣的,後來犧牲了幾個,病故了幾個,留在萬錦縣的,還有三個,不知道什麼原因,反正這三個老前輩一輩子都留在萬錦縣,也沒有工作,隻是解放以後,生活上由政府照顧,每月按時發點錢和糧票……這三位老前輩啊,手下的人就更多了,傳說當年打土豪分田地的時候,三個人都是赤衛隊的大隊長,每人手下都有千把號人,可威風了……”
常寧問道:“陳老板,那,那寧瑞豐和這三位老前輩,應該還有聯糸吧,再怎麼說,也是當年一起出生入死的老部下老戰友嘛。”
陳文輝聞言,臉色竟是有些黯然,“唉,古人說,時也命也,人這一輩子,逃不過一命二運三性格,這三位老前輩啊,都是倔脾氣死心眼喲,常書記,您知道,我們萬錦縣在革命戰爭年代,也出過一位大人物嗎?”
“知道,王仁悟,咱萬錦縣王家村人,咱們黨的大理論家。”
“唉,理論這東西,沒啥用呢,當年還是王仁悟帶著寧瑞豐參加革命的呢,您看看現在兩個人的地位,全國的老百姓,隻知道寧瑞豐,哪還曉得有個王仁悟喲。”
聽了陳文輝的話,常寧心裏默然,“陳老板,那,那三位老前輩,又跟王仁悟有什麼關糸呢?”
“那三位老前輩,原來都是王仁悟動員發展起來的啊,聽說,聽說後來王仁悟和寧瑞豐鬧翻了,那三位老前輩就賭氣不跟著寧瑞豐幹了,唉,這一賭氣啊,就把自己一輩子賭在山溝溝裏了,常書記,您說,這不是命嗎,他們三個要是跟著寧瑞豐,隻要能活下來,就跟那萬川縣那個楊瘋子一樣,起碼也是開國將軍了。”
常寧吃了一驚,佯作不知的問道:“陳老板,那個楊北國楊瘋子,也是寧瑞豐帶出去的?”
“可不是麼,楊瘋子也是寧瑞豐手下的十一幹將之一,打土豪分田地那會,他是萬川縣一個赤衛隊的大隊長,跟那三個老前輩級別一模一樣的呢。”
這時,李效侖走了回來。
“陳文輝,你這個話匣子,又跟常書記瞎擺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