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之後,常寧就來到了桂圓酒樓,這間座落在錦江河邊,由國營飯店改製而來的酒樓,已成了錦江市幹部請客的最佳去處。
餘文良今天對常寧顯得更加的客氣,他比常寧還早到了幾分鍾,仿佛又回到了兩個人“密切”合作的時候,酒菜都是餘文良精心挑選的,他搶著要求請客,常寧也隻好接受,兩個人吃那麼大的一桌明顯很貴的酒菜,這足以說明餘文良對常寧到來的重視。
餘文良也是沒法,一直以來,自己與常寧的關係在越走越遠,可嚴峻的現實是,新的常委會裏,他加上自己,也隻有三張鐵票,反而是常寧掌握著四張鐵票,如果再不主動修好,萬一常寧投到了另一邊去,自己在錦江市的工作難度可就更大了,搞不好會有滅頂之災,就是第二個灰溜溜而去的陳鬆。
“小常,沒想到啊,這次省裏麵對咱們錦江市的調整力度會有那麼大!一下來了這麼多的新常委新領導,老哥我的壓力很大啊。”
喝了幾口酒之後,餘文良很是感慨地對常寧說道,臉上頗有些真情流露。
常寧頗有同感,想到陳鬆和姚健等人的調走,也感慨的說道:“是啊,這次省委看來對我們錦江市很不滿意,調整的力度是從來沒有過的,這次調整的人很多,加上撤地建市前那一次,錦江市的常委基本上換了一遍,盡是一些新麵孔,人與人之間的磨合也需要一個過程,工作的難度的確有些大。”
包間裏麵,兩個人坐在沙發椅上,一邊喝酒,一邊聊著。
“省裏麵還是把我放在書記的位子上,我感到壓力很大啊。”餘文良說道,
常寧看了看餘文良,他才不相信餘文良不喜歡一把手的位子,這話說的很假,便忍不住點了一句,“可惜呀,陳鬆不明不白就被調走了,他一定對離開錦江心存遺憾吧。”
餘文良臉上的表情略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原樣,他聽出了常寧話裏的諷刺意味,“陳鬆其實也是進步了,這次他調到安山省蕪城市委書記,那可是一個好地方啊,唉,把我們倆個留在了這個爛攤子上,老哥我以後也隻能靠你支持了。”話語中,毫不猶豫的把常寧說成了與自己是一路的。
其實,看到餘文良又在拉攏自己,而這次的情況與從前又完全不同,沒有了陳鬆的存在,常寧也需要餘文良的支持,所以從根本上說,常寧還是樂意與餘文良形成聯盟的。
遞了一支煙給餘文良,又幫餘文良點燃了香煙,然後不緊不慢的點燃了自己的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後,常寧笑著說道:“老餘,我還是那個一貫的態度,隻要你一把手相信我,我肯定會支持你的工作的。”
聽到常寧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餘文良不知道怎麼的,心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吸了幾口煙,餘文良透過煙霧看了常寧一眼,他想看看,常寧說的是不是真話,這小子鬼著呢。
常寧見餘文良在偷眼瞅他,不禁心裏一樂,心說咱小半仙向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自己也搞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
“小常,你這話說得就有些見外了,我老餘什麼時候不相信你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兄弟的。”
常寧也不客氣,笑著說道:“嗬嗬,這話的確是我說錯了,不過,不過老餘,我還是有些後怕啊。”
餘文良尷尬地笑了,知道常寧說的後怕,是指這次增補常委的事。
“小常,那件事的確是我的錯,雖然我是身不由己,但畢竟給你造成了困難,在這裏,老哥給你賠罪了。”
“老餘,過去的事,點到為止,到此為止了。”常寧爽朗地笑起來。
“爽快,來來來,我敬你一杯。”餘文良微笑著,舉起酒杯敬向常寧。
常寧也微笑著喝下了杯中的酒,兩人都把自己的心意講了出來,餘文良需要常寧的支持,常寧也放出了話,你既然需要我的支持,就應該相信我,大家合作而已,畢竟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這麼一來,酒桌上的氣氛更好了,兩人有事無事的先聊著一些工作以外的話題,很長時間沒有這樣坐在一起聊天,看上去兩人的心情都頗為不錯。
餘文良如願的保住了市委書記一職,沒確定時心中不安,塵埃落定之後他又惶恐不已,他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這壓力大有壓得喘不過氣來之勢。
錦江市的情況也很讓餘文良難過,班子調整之後,新來的常委們更加強勢,作為市委書記,餘文良大有無從著手之感,假如自己無法在短時內掌控錦江市的局麵,省裏會怎麼看自己,市裏的幹部們又會如何看自己,一個個的疑問,嚴峻地擺在自己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