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常寧堅守著那個“熬”字,悄然的渡過了四年零六個月的時光。
這又是一個初夏的日子,京城國際機場,從香港來的航班已經降落。
安檢門口,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拿著一個牌子站在一邊。
那紙板做成的牌子上,用墨筆寫著九個大字:哲學家歡迎凡夫俗子。
魚貫而出的人流中,西裝革履的常寧,正戴著墨鏡拉著旅行箱,翩翩而來。
看著擋在麵前的牌子,常寧習慣性的微笑,這是他和老叔寧曉華之間的稱謂,他自嘲為凡夫俗子,老叔在京城大學混了個付教授職稱,自詡為哲學家的資本更足了。
一個放下旅行箱,一個扔了牌子,叔侄倆逗鬧在了一起。
“臭小子,奉老頭子老太太的命令,接你回家。”
“臭哲學家,我要先去中組部報到,一點鍾的飛機三點鍾到,陳部長非罵我不可。”
飛馳的轎車上,寧曉華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一麵問道:“這次讓你回來,不再是當臨時工了吧?”
“誰知道呢,反正不會去京大搶你的飯碗。”常寧聳著肩膀說道。
斜了常寧一眼,寧曉華笑道:“行啊,除了會長胡子,多了點洋氣,還學會了在戲謔中添加點幽默,也比以前成熟多了嘛。”
常寧看著後視鏡中的自己,撫著下巴,裝出了老氣橫秋的樣子,“人生三十五,快跟四十挨肩嘍。”
紅牆碧瓦,神秘依舊。
常寧在一位中年人的陪同下,穿過幾道走廊,推開了一扇掛著部長辦公室牌子門。
前之江省委書記、現在的中組部部長陳思透,摘下老花鏡,默默地打量著常寧。
常寧也看著陳思透,心說歲月不饒人啊,與十年前相比,陳思透多了一頭的白發,十年的組織部長,夠長久了,隻是不知道,六十五歲他,還有沒有機會,在政治局委員的基礎上再進一步。
“老領導,您身體還好吧。”常寧挽著陳思透的胳膊,陪著他走到沙發邊坐下。
陳思透親切的說道:“老了,屬於你們的時代到嘍。”
常寧微笑著說道:“您要是說老,我家老爺子可要罵人了。”
“是啊是啊,老爺子八十九歲了,兩個月前還爬了一回香山,在他老人家麵前,我還能撐幾年嘛。”
“依我看,老領導您退不了,一定還能跨世紀,因為您得帶著我們麼。”常寧恭維道。
“哈哈,好小子,幾年不見,溜須拍馬的功夫長進不少喲。”
常寧指的跨世紀,當然是說最近的十五大人事安排的傳言,十五大要在兩年後召開,那時候陳思透已經六十七歲了,退,則去人大政協待上一屆,正職不會有,付職則能排在前幾位,進,則能進入黨的最高核心層,政治局常委會。
未雨綢繆,兩年後的人事,現在正是應該開始打算的時候,陳思透是這樣,其實常寧自己何嚐不是如此,此番進京領命,正是為了兩年以後的衝刺。
陳思透拿起茶幾上的一份檔案,一邊翻閱著,一邊緩緩的說道:“小常,你是九二年離開西江省的吧。”
“是的,九二年的四月,在這之前,我被調離錦江市,在西江省經貿委待了五個月。”
陳思透笑道:“你這幾年的工作經曆,豐富多彩啊。”
常寧恭敬的說道:“那都是因為我牢記著您的教導,您在之江省黨校對我們的講話,至今還曆曆在目。”
看著常寧,陳思透說道:“說一句我自己還記得的話吧。”
“你們隻是黨的一塊磚,一塊沒有被燒過的毛胚泥磚,隻有在不斷的鍛煉過程中,才能成為一塊有用的磚,才有資格大聲的說,我是革命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陳思透聽了,滿意地讚道:“好麼,沒有忘本,還是老之江的本色嘛。”
“老領導,我永遠是您的兵,永遠聽從您的安排。。”
話說得有些直白和肉麻,可常寧知道,這能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陳思透笑了笑,看著檔案念道:
“一九九一年十月,你在錦江市市長任上,被調到西江省經貿委,擔任省經貿委黨組書記、付主任、代主任,主持全麵工作,一九九二年四月,你調到國家水利部,擔任水利部下屬的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辦公室,擔任正司級防汛督察專員,兼管防汛一處和技術信息處,主持編製了國家防汛抗旱應急預案並組織實施,參與組織編製和實施了全國大江大河大湖及重要水工程防禦洪水方案、洪水調度方案、水量應急調度方案,和全國重點幹旱地區及重點缺水城市抗旱預案等防汛抗旱應急專項預案,同年夏天,還曾臨時擔任長江防汛抗洪前線指揮部副總指揮兼總調度長,一九九二年九月,當選黨的十四大代表,一九九三年一月,調入國務院研究室,擔任國務院研究室宏觀經濟研究司即國際研究司司長,期間訪問下美國、日本、韓國、新加坡和西歐九國,期間,撰寫過一篇關於國際經濟形勢、各主要國家經濟政策和社會發展的研究論文,一九九三年十一月開始,你調入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擔任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交流司司長至今,負責了解香港、澳門經濟、科技、文化等領域的有關情況,協同有關部門和地方擬訂交流與合作的政策和措施,參與擬訂內地派駐香港、澳門中資機構有關政策;參與重大交流合作事項的協調工作;承辦內地與香港、澳門民間交往的有關審核管理工作,同年,你兼任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駐香港付特派員,還曾短期加入中方代表團,參加了中英關於香港問題的第三十一次至第三十七次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