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國明在想著“出此下策”,其實白鐵心何尚不是如此,而且他心裏還多了幾分無奈。
如今這個世道,不怕你吹牛說跟領導關係多好不怕你暴露自己的後台,以至不怕暴露你如何拍馬屁,就怕你讓人知道你沒有後台,在官場上,誰能走得更遠,其實很清楚,領導身邊的人走得最遠,領導身邊的紅人,大多都是溜須拍馬之輩,沒有這樣的能耐,就成不了紅人,在白鐵心看來,林開寶如此,丁國明亦然,現在自己也變成了這樣的人。
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拚搏,洗掉祖宗十八代以來的清貧寒酸,終究戴上貴族的王冠,光耀門庭,名利雙收,和周圍無數人相比,白鐵心無疑是成功的。
自從投靠了朱永軍,白鐵心的仕途突飛猛進,可是他同時發覺,自己也越來越不再是原來的自己,更多的時候,人生已變得身不由己。
在下麵的時候,看上麵做事,就會下意識的認為,領導就是這樣做的,可是如果真的這樣想,那就離玩完不遠了。
在省城的時候,作為省長的朱永軍,並沒有要求他做什麼和怎麼做,以至沒有絲毫的暗示,但白鐵心知道,他沒得選擇,隻能去做,隻能這樣去做。
象這種秘密監控領導的事,擱在以前,白鐵心打死也不會去做,現在卻不用打,他就得乖乖去做。
好在白鐵心把自己擺在了弱者的位置,林開寶是朱永軍的發小,跟屁蟲,丁國明是朱永軍的嫡糸,他比不上他們,他隻是迷途茫茫的時候,被朱永軍搭了一把手。
官場上的許諾就是一陣微風,當不得真,丁國明和林開寶的信誓旦旦,在白鐵心看來就象放屁,仕途險惡,到了關鍵時辰,即便對最信任的人,也會下套子使絆子的,何況是官場乎。
白鐵心向丁國明提出,要借他家院子的鴿子樓一用,用作監控常寧的觀察點。
丁國明沒細想,一口便同意了。
作為市級領導的住宅區,整個“寧園”是**而建的,周邊幾百米均沒有高層建築,要想監控六號樓的常寧,一路之隔的丁國明居住的七號樓,就是唯一的也是最佳的選擇,何況丁國明的老婆孩子都還在青陽市,不大會有人去打攪。
丁國明愛養鴿,還是之江省信鴿協會的理事,來寧州工作,老婆孩子能夠晚點過來,鴿子卻是同時過來的,幾十隻信鴿,占用的地方還不小,在靠牆的地方,沿著石牆建了一排高腳樓,寬一米多,長七米多,一共有四個小間,其中一間是存放鴿子飼料的,長約一點五米,累了還勉強能夠小息一番,除了一扇單門,還開有一扇玻璃窗,窗不大,但正對著六號樓,居高臨下,十米外的六號樓院子一目了然。
“老丁,好地方,‘蹲坑’的好地方啊。”白鐵心拿著望遠鏡,一邊看一邊讚道,臉上慢慢的笑了,他當過幾年警察,偶爾得意時,把‘蹲坑’這樣的專業名詞也用出來了。
看看地板上白鐵心帶來的一堆工具,又瞅了瞅白鐵心嘴角的笑意,丁國明猛然明白,自己也被白鐵心給“套”住了,心道,但願白鐵心的‘蹲坑’既能保密又有收獲,不然的話,後果可不太美好啊。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這是指一般的客觀規律,但像丁國明和白鐵心這樣的人,就不能簡單的用這句話來概括,他們兩個都是身心不一,身往高處走,而心往往像水一樣,直往低處流,像沙子一樣不能成型。
當然,此時此刻,常寧還渾然不知。
下班後,晚飯前,常寧坐在丁穎家的客廳的沙發上,手裏拿著剛送來的《寧州晚報》,一臉的興致勃勃。
也難怪常寧高興,因為客廳裏除了丁穎,還坐著水蛇腰薑希,從西江飛過來的劉月紅,和分別從青陽和湖城趕來的尤麗尤佳姐妹,喜鵲叫,女人到,常寧不笑也得笑。
為了避免成為女人的“攻擊”目標,常寧拿著《寧州晚報》,也不看題目,隨口就念了起來。
“……現在這些惡劣的社會風氣,往往是由我們的幹部帶壞的,有很多事,事發沒人管,直到闊大了,當領導的看到捂不住了,才勉強的出麵了,說什麼我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你們放心,先回去吧,於是,忠厚老實的群眾,就滿懷希望回去了……然而,漫長的等待,等到的是什麼呢?隻有開頭卻沒結果,再久而久之,連開頭都說是無中生有了……現在的幹部風氣就是這樣的,我們不能說他們當官的沒本事,沒能耐,他們做糊弄平民百姓的事,還真不含糊,挺有水平的,你隻能說怎麼選這樣的人來當官?嗬嗬,選他們,能輪著你嗎?人家的手段高著呢,要不還怎麼在官場魂?什麼**選撥,什麼人民參政都是**立碑坊……說真話,做良心事,想想這是什麼世道,工人在老板那兒打工,你算是在當家做主嗎?老板一個心情不好,你就得滾蛋,讓你欲哭無淚,至於公家的事,你更得三鹹其口,要不然,吃不了得兜著走,別以為現在消息那麼發達,可新設的市長專線有時是空號,有是占線,你幹著急,誰也不知其中的貓膩……目前,我市的治安形勢有些惡化,卻沒有看到什麼派出所的人在忙,我挺疑惑的,老是看到酒店有警車停在那兒,不知是公幹還是sī宴?有時還在那兒過夜,不得不讓人生疑,可也拿人家沒辦法……為什麼?因為他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夠忽悠你……唉,大白天的,裝神弄鬼的人多得那,可是那捉鬼的鍾逵死到哪去了……更有甚者,個別領導上任這麼久了,手下的人還不認識他,真不知道他來寧州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