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華辛安迎娶端木華淑,太後娘娘高興,將婚禮從大皇子的食邑封地晨日挪到了京師。虞家原本就應前去道賀,外加上清讓這層關係便更是非去不可。但虞老爺身子不變,虞夫人江氏一心禮佛,清讓雖執掌家事但畢竟地位不足以代表虞家。
“小姐,此次上京師,帶著八小姐去多有不便吧?”
錦娘的意思清讓懂的,府裏上下都知道意嬋與她不合。清讓瞧著桌上的花樣,手裏的針線沒有停下的意思,害怕不小心又給自己手指戳上一眼,“我也不想帶那個莽撞的丫頭去,可虞家嫡出的也就是她了,若是借口她年幼不便,大少爺要管理外務也是無暇抽身,哎,反正如今虞家也就她一個閑人,出去玩玩對她來說也是好事,辛苦了我罷了。”
邵氏突然搶過清讓手裏的針線活,清讓瞧著她針風一轉,“夫人,我繡的不是茶花,不用替我改。”邵氏抬頭望著她,“可琛兒喜歡茶花。”
清讓好想回她一句,她又不是繡給她兒子的,但見邵氏神誌清醒的時候也不過隻有孩童的智商,便不與她爭執了。這些日子她想清閑的時候就躲來閑苑,陪著邵氏澆澆花草繡繡花樣,果然虞家的人都很忌憚這裏,名副其實的閑苑。
“好吧好吧,你替我改了。”清讓再取了一塊布來重新繡,她倒是佩服邵氏,這繡下的茶花花樣都能夠虞子琛用上十年了。
“少姨娘,少爺穿的衣服上用的都是夫人繡的茶花,夫人怕是心裏明白,如今少爺娶了少姨娘,日後這事都要依仗少姨娘了。”綠丫端著糕點進來,她近日與清讓錦娘也算熟絡了,孩子脾氣的丫頭說話一向直來直去。
“是呀,小姐,你也別老繡這梨花,學了茶花給姑爺做件衣服,送去普慶寺也是好的。”錦娘在一旁幫腔,她家小姐極少做女工,繡花也隻會繡著白茶花,隻是奇怪的是從未見小姐將這花樣用在衣服上。
“我學不來這些,錦娘你是知道的,這梨花我是學了多久才有些模樣,夫君若喜歡茶花,你就替我學了,日後幫我做了不就行啦。”
想起學繡花的那段時日,清讓頓時覺得十指發麻,那是七哥替皇後娘娘守陵完畢回京之前,她突然想學著娘給爹做衣裳那樣,為七哥也做一件,所以請錦娘打了梨花的花樣,她學了足足一個月才學得有幾分相像,但始終未來得及做上一件衣裳,隻將繡好的花樣送給了他。
“哪有這樣的,在我們南湘,丈夫的衣服都是妻子做的,家家婦人都是繡娘,少姨娘手笨就多練習唄,怎麼能讓少爺穿別人做的衣裳呢?”綠丫喂邵氏吃著糕點,清讓倒是難得不出言反駁,握著手裏的絲絹,眼珠子緩緩的轉悠。
“原來虞子琛是這個意思呀,倒真是狐狸一隻。”嘴裏嘀咕著,也不與旁人言語,倏地站起身子就往外走,錦娘不知道她家小姐又是怎麼了,也不跟著去,與綠丫一起伺候著邵氏。
“少姨娘不是生我氣了吧?”
“不能使,我家小姐定是心裏又有什麼主意了,隨她去,我們老爺說過,她要是抽風了,定是有大買賣。”
兩人嘀咕的時候清讓提著裙擺已經出了閑苑,遠遠便看到玄音提著食盒站在於二對麵,似乎在與他說著什麼,於二不能言語,清讓不解他們之間有什麼可說的,放緩了腳步上去,玄音瞧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姐姐來啦。”
“我做了些吃食,來給夫人,聽聞她近日胃口不錯。”
“正是不巧,我這有事要出去,不然可以與姐姐聊聊,方才瞧著姐姐與於二哥倒是聊得挺好的。”
“不是聽說意嬋要與你一同上京嘛,我心裏放心不下,她畢竟沒有出過南湘,托於二哥照顧些。”說話間與於二點頭致意,清讓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姐姐不用太過擔心,我會好好照顧意嬋的,外麵日頭曬,姐姐快些進去吧。”
玄音點點頭,提著食盒往裏走,清讓目送她進去,便自己上了馬車,於二一個躍身坐到她身側,拿過了鞭繩,“去二姨娘房裏。”清讓一聲吩咐於二便甩手一鞭。
清讓坐在車上掏出虞子琛送來的那塊錦帕,“南湘的婦人各個都是織布的巧手,我竟然把這事忘了,這虞子琛看來在普慶寺還不算清苦,竟然連這都想到了。”
於二側臉望清讓,隻覺得她如今歡笑的模樣像個孩子般單純。但就是這樣單純的笑容裏,南湘城裏多了一家染織坊,南湘城裏,原本以夫為天的女子還是靠著自己的手藝掙錢,清閑無所事事之人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