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梨花林裏,清讓瞧見了華碩一身玄色的背影,那是十六歲的華碩,他似乎瞧見清讓了,朝她伸出了一隻手,“清讓,京師繁華,你可願意與我一起去看看?”那聲音悅耳如他手中的笛子發出來的一般。
她願意,因為那是他長大的地方,那裏有太多他與她說的故事,她點點頭卻發現邁不開步子。娘的手拉著她,不讓她靠近華碩,“清兒,京師的華碩是獅子披上的障眼法,那是會吃人的,你不能去。”
那一側,華碩的手已經收回了,那萬畝梨花林突然變成了天塹劈開了他們的世界,她聽得到華碩那無助的笛聲,她喊著怎麼了,她喊著七哥怎麼了,卻隻有那不絕於耳的笛聲,她想要越過天塹,可母親的手沒有鬆開絲毫。
“答應娘,遠離京師……”
“喂,端木清讓!”意嬋使勁的搖著身邊的清讓,同坐在一輛馬車上,她是被清讓的囈語聲吵醒的,看她額頭出了汗,嘴裏一直喊著娘,猜想她定是做了噩夢。
清讓被意嬋搖醒後,神識還用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她看著意嬋,再看著四周,這裏不是臨蘇,這裏沒有七哥也沒有娘,她取下頭上的金簪,夢中她娘的神情是那樣的真切。
“你怎麼了,想你娘了?”意嬋是知道的,清讓她娘早已經過世的事。
清讓搖搖頭,將金簪重新插回發間,撥開車簾,“怕是今晚就能入京師了。”
“那豈不是可以去逛逛京師的夜市,聽聞京師的夜晚就猶如白日一樣繁華。”意嬋一臉的憧憬。
“八小姐,你可記得出門之前你在你娘跟前發的誓?”
“我沒忘,不用抬出我娘來教訓我,不就是一切聽你的嘛,大不了你隨我一起去逛逛唄,我猜想你定是也沒有來過京師,長長見識總不是壞事呀。”
“京師不比南湘,你還是收斂些的好。”
意嬋堵起了耳朵表示不願意再聽清讓嘮叨,清讓心想這丫頭進了京師定是要鬧出亂子的,與其浪費口舌還不如先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替她收拾爛攤子。但清讓沒有算到,意嬋還沒入京師給她闖禍便失蹤了。
午飯車隊休整的時候意嬋與丫鬟出去方便,過了許久還未回來,清讓帶著人去尋她,卻發現丫鬟被人擊暈在地上,地上留了一張紙條,寫著“黃金萬兩,次日牙山秋閣”。
牙山秋閣,瞧見這四個字的護衛都不免臉色有變,天照國近年來最凶殘的殺手組織,他們一向隻有一個原則以錢換命,隻要有足夠的錢他們能幫你取到你想要的任何生命。他們的老巢就在京師外的牙山,朝廷多次圍剿卻都無功而返。
清讓看著紙條,不禁凝眉,馮簽在一側更是愁雲遮臉,“少姨娘,別說如今我們沒有黃金萬兩,即便是有,給了那秋閣中人,怕是也難保八小姐安危呀!”
秋閣的凶殘不僅僅在於唯錢事從,他們每次綁架,就算交了贖銀也免不了突然興起在綁票身上留下些印記,輕傷都是小事,聽聞秋閣的閣主有收集人器官的特殊癖好。
“黃金萬兩,這不合秋閣的規矩,再者說,秋閣雖然凶殘,但一向你不犯他,他不會犯你,馮簽,你帶著車隊就地留宿,我要先行一步去趟京師,憑我們要救出意嬋怕是有些冒險。”
“小姐,你一人前去,萬一那些人在對你下手,該如何是好?”錦娘一臉擔憂。
“若真是有這份腦子的人,如今被綁去的就是我而不是意嬋了,”清讓回頭看常常的賀禮車隊,“馮簽,你不用在此地等著了,領著車隊往牙山去,盡量放慢腳步,我會追上你們的。”
“少姨娘,是否與少帥商量一下為好?”
“這一去一回得花去多少時日,不單說意嬋的性命堪憂,若是救了意嬋又錯過了大皇子的婚禮,南湘怕是又要遭難了。”
馮簽不再多言,清讓回馬車換了一套男子裝扮,選了一匹好馬,策馬就往京師去。
“少姨娘能去京師找誰呢?如今還有人願意相助虞家嗎?”馮簽望著清讓遠去的背影皺眉。
“我家小姐說有便是有的。”錦娘心中有個人選,卻又更擔心了幾分,那人如今可還願意出手幫她家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