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黃色的油紙傘下,淡綠色的鬥篷也能勾勒出女子饒曼的身姿,她立在那裏,長長的睫毛上似乎結了小小的冰晶閃得很,唇鼻間有妖嬈的霧氣,站在她不遠處的長工推著身邊的夥伴,“那就是少姨娘?那麼美的人兒,你說少主子怎麼還留戀花樓裏那些庸脂俗粉呢。”
“你快閉嘴,抓緊幹活。”雖然這樣訓斥了別人,但自己還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聽聞那樣柔弱的女人卻隻身去京師救出了少主人,不是尋常的女子。
而正被議論的人眉間卻是慘雲愁霧,若不是積壓的貨物太多,清讓才不會尋這樣下雪的日子出來,這樣的日子窩在火爐邊透過窗戶看雪花是最好不過。
“因為一直比外麵的價錢高,所以她們都把布匹賣給我們,再者說如今地裏沒活幹,大家都是拚了命的織布體貼家用。”虞少晟站在她左側,說著緣由。
“當初是我定的價錢,承諾一年之內不會降價,為的是鼓勵婦人織布,穩定南湘的人心,如今就算囤積了,也不能降價,原本不少人就擔心今年的大雪明年沒有好收成。”
“可這樣放著也不行,賬上沒有能調動的銀兩,若是有什麼急事不好應付。”馮簽在後麵小聲提醒,這就是他與大少爺請清讓過來的緣由。
“如今世道亂,人們都忙著囤糧食,有銀兩也不會亂用,做衣服之類的自然就少了。”世道亂,有些生意便不好做,清讓心裏也沒有什麼合適的良策。
“其實,我們鄰國的陀羅城可以一試,他們與我們一海相隔,城裏男人多尚武鬥,而且生活多富庶,若是能把布匹運到那裏定是能有個好價錢。”
“大少爺說的我也考慮過,但是陀羅城的城主不喜天照人,我朝商人被他截了貨船丟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數了,賣命的買賣我們不做。”清讓在臨蘇就聽聞過陀羅城主的事。
“若是子琛在便好了,旁人不行,但子琛前去定還有機會。”虞少晟若有所思的感歎一聲,“當年虞子琛曾救過陀羅城主一命。”
“但如今少帥怕是有心回來也無法脫身。”馮簽緊接著一聲歎息。
清讓在兩人身上來回掃了一眼,嘴角一勾,“今日兩位通力邀我前來,怕是不是解決這布匹囤積的事吧?”
“我就是少姨娘聰慧,定是瞞不住的。”馮簽臉變得最快,少晟慢了一拍,隨機也點頭附議,“弟妹就是蕙質蘭心。”
“少於我說這些,是不是那狐狸又有什麼吩咐?”清讓緊了緊手裏的暖爐,她提步往屋裏走,就知道到這段日子虞子琛那裏安靜得太奇怪。
馮簽在清讓耳邊小聲說著,“大皇子想用少帥的手解決了太子,讓他背黑鍋,少帥怕是在花樓躲不了幾日。”
清讓皺眉,她雖不喜歡太子,可對那個心眼太多的妹夫也沒什麼好感,何況若是太子真的有什麼意外,七哥也不會坐以待斃,她定是要幫虞子琛脫身的,“讓魅傳話,讓他放心。”
馮簽笑得安心,與少晟互相來往一個眼神,終是辦妥這事了,卻不知道少帥為什麼不直接讓魅傳句話。
“馮總管,你先去,我與大少爺有話說。”
清讓一句話馮簽便乖乖先走了,少晟立在那裏,瞧清讓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大概有數了,“是不是爹娘又讓你來問了?”
“你是虞家大公子,可至今連一房妾室都沒有……”是長輩的原話,她並不願意這樣說。
“那你可以愛子琛嗎?”虞少晟雙目直直的盯著清讓,“別這麼驚訝,我並沒有惡意,隻是想你知道,我們都勉強不了心。”
虞少晟走出油紙傘,步子穩健的邁入風雪,清讓對這個男人莫名起了敬意,難怪十八姨娘願意為了他不惜一切,可她不能理解的是,她與虞子琛就那般明顯?明明戲已經演得很逼真了……
錦娘心裏嘟囔,哪有丈夫逛花樓,妻子還在家悠閑度日的……隻是當局者迷,以為能騙得了天下,卻不過是一葉遮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