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琛收下了清讓的兩塊命牌卻一直沒有開啟端木家府邸積存的錢財,雲澤不便留在軍中,他護送清讓回去南湘後便動手去往鄰國找尋阿旭,清讓雖然不舍,但在看到一直跟在雲澤身後的尾巴淩綢,不禁有些欣慰。
那一年冬天,虞子琛的大軍度過了淮水,直逼京師,天下人都在流傳,京師挨不了多久了。而此時的華辛安正坐在宮殿裏借酒消愁。
“皇上……”華淑在殿外跪了一整日了,季將軍的夫人清早就入宮了,季將軍未能守住淮水華辛安下了殺無赦的死令,但季家一門忠烈,淮水之戰已經盡力。許多人都說,若季將軍不在了,就無人再能守得住京師。
玉珊裹著一身狐狸皮裘,在宮女的扶持下一步一步拾階而上,她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華淑,早就知道她是為何在此,不禁歎息一聲,“姐姐,冬日地寒,何苦為了外人傷了自己的身子。”
“你住嘴,何來的姐姐,我乃一宮皇後,且容你在此處放肆!”華淑每每看到玉珊都會覺得刺心,她沒有想到搶走她丈夫的竟然就是自己的妹妹,而且她的妹妹竟如此的凶殘,在她的慫恿下,皇上已經殺了不少的忠烈之士,她真的不了解為何皇帝就如此的寵愛於她。
玉珊方要屈身行禮,皇上殿裏的掌事太監徐公公趕緊上前,“玉貴妃,這可使不得呀,如今您有了身孕,地上這麼寒,若動了胎氣可使不得。屋裏暖和,娘娘快些入屋吧。”
“你懷孕!”華淑隻覺得喘不過氣來,她隻生了一個女兒,皇帝也不願意入她的寢殿,如今玉珊又有了身孕,若是誕下皇子,那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玉珊撫著自己的肚子,“皇後娘娘,你還是回宮照料公主吧,皇上那裏自有我來伺候。”玉珊對一旁的公公使了眼色,一行人竟將華淑架起來強行帶走了。
“貴妃娘娘,皇後不知趣,娘娘別為了這些小事置氣。”徐公公看玉珊一直望著皇後離去的方向,以為她是為了皇後的辱罵在生氣。
玉珊輕輕的理著發梢,“她畢竟是本宮的姐姐,你們且不要太過為難她,皇後畢竟是皇後,你們不要自作聰明,私扣皇後公主俸祿這樣的事我不希望看到。”她隻希望華淑能早早的看透,對華辛安死了那份心思,這樣未來的某一日她便不會太過傷心。
徐公公扶著玉珊,她還未進屋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華辛安見她進來,抬頭看了一眼,“不是讓你不要過來了。”
“底下的人去說了,就幾步路,凍不著。”她拾起筷子,添了他最愛吃的菜,“空腹喝酒對身子不好。”
華辛安將她摟在懷裏,“皇後在外麵哭了一天了,吵得朕頭疼,要是她有你幾分貼心便好了。”
“皇後娘娘自幼就是這樣,想要的東西哭哭鬧一鬧便可以得到了,畢竟她是端木家的嫡出,臣妾不同,凡事要懂得看人眼色,自然要多懂事些,不然會招人嫌的。”她的話旁人聽來是博同情的,可身為庶子的華辛安卻句句感同心受。
“那你覺得我該殺了季連成嗎?”他對她用的是我字,時常動情隻是,他對玉珊都是這樣,不是皇帝與妃子,隻是知心人。
“後宮不幹朝政,這是規矩,臣妾不敢妄言。”
“這宮裏沒有幾個人對我說實話,你也不願?”
“與朝廷,臣妾不希望皇上斬了將軍,畢竟叛軍如今勢頭正盛,季將軍畢竟常年領兵打仗善於兵事。”玉珊話鋒一轉,眼眉一勾,“但臣妾聽聞季將軍此番淮水一戰帶著兩個兒子出征,緊要關頭棄庶子保嫡子,可見他心裏還是存有老念,若是叛軍對他遊說,關鍵時候他矛頭一轉,那可就壞了大事。”
“棄庶子保嫡子……”華辛安緊緊的捏著酒杯,玉珊替他把酒斟滿,他一個蒙口就喝了下去,玉珊擦拭著他嘴角那落下的殘液,她恨這個男人,卻也可憐這個男人,她知道他的弱點,因為他們是一樣的人,就算他坐到了天照最高的位置,他的心依舊是卑微脆弱的。
大年初六,將軍季連成被斬,季氏一族被貶為奴隸發配邊疆,虞子琛派兵營救,安置於淮水之南,人道是新君慘無人道,虞子琛以德報怨,對昔日對手施恩,再得民心。民間還流傳,端木玉珊煽動新君斬殺忠良,而端木清讓則規勸丈夫營救對手,同是端木家的女兒,一位心如蛇蠍,另一位卻慈悲為懷。
清讓不明白為何民間為何對她滿是讚譽,卻隱隱的明白為何玉珊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她每每想起玉珊,總是不敢去想她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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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之前,虞子琛派人去南湘接了清讓來到駐地,方士傑拉著方牧易緊隨其後也一起來了,意嬋是偷偷鑽進馬車混進來的,孟玄音與秋自流在年前也趕回了駐地,華碩說這是最熱鬧的除夕夜,眾人圍著火爐吃著當地的大鍋燉菜,喝著酒聊著天,意嬋熬不住守夜抱著毯子在角落已經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