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換稿 (1 / 3)

“2標

”1:時尚賣菜郎

王嬸帶兒子來“新明”菜市場擺攤了,這馬上引起大家的注意。這幾年來,王嬸一向是“遊擊隊”,騎著三輪車跟城管鬥智鬥勇。她還是“新明”菜市場小老板們的“公敵”,因為她沒攤位租金,又不交什麼管理費衛生費,菜價自然便宜,搶去了大家不少生意。

這次,“遊擊隊”變成了“正規軍”,更新奇的是,她那大學畢業的兒子趙立鶴居然戴著平底厚的眼睛來賣菜了。菜市場裏的“菜頭”叫大眼明,這天,他大腹便便地來到王嬸的菜攤前,笑嘻嘻地問:“王嬸,真羨慕你,養了個這麼懂事的兒子。現在的孩子,哪怕沒工作也不願意幹這活兒,嫌埋汰。聽說立鶴大學畢業考上了公務員,馬上就成公家人了,還來這裏幫你,真是……嘖嘖……”

大眼明一番話,說得王嬸臉紅如火,她訥訥地說:“他明叔,立鶴沒考上公務員……工作也沒找著合適的,我本來想讓他在家找工作來著,他卻非要跟著我賣菜……這孩子,我們來菜場裏了,還希望你多教教他呢……”

“教他?別開玩笑了。”大眼明那如牛眼般的大眼一翻,說話噎死人,“我小學二年級都沒上完,咋敢教一個大學生?我還想組織大家向你們取經哩,俺們都是粗人,糙得很,文化知識得學習啊,不學就落伍嘍。”

大家哈哈大笑,王嬸氣紅了眼睛,淚水卻隻能憋在眼眶裏,不敢流出來,讓他們更得意。一會兒,趙立鶴開著小卡車運菜回來了,他熱情地跟大家打招呼,很多人裝著招呼顧客,根本不理睬他,有幾個麵皮薄的人,倒是應了,同時又好奇地問:“立鶴,你這白襯衣黑褲子亮皮鞋的,看樣子像賣保險的,哪兒像賣菜的喲,你莫不是讓你媽做小夥計賣菜,自己當甩手老板吧。”

菜場裏那些實力雄厚的老板們,早就不願意親手幹活了,而是雇傭人來賣菜,自己在一旁喝茶看報紙。趙立鶴低頭看看自家,再看看菜場裏的小老板們,雖然都是小康了,但個個都穿著耐髒但是看起來很難看的藍色大褂,他嗬嗬笑笑,沒有解釋那麼多。

王嬸開始賣菜,但生意很淡,不少人在攤前問了一下價錢,就搖搖頭走了。一上午過去,進的菜居然一大半都沒賣掉。蔬菜過了中午,就得降價了。王嬸心中糾結,忍不住跟旁邊攤位的老鄭嘮起來,老鄭一聽,原來,王嬸根本不願意來菜場,她做“遊擊隊”慣了,早就習慣了“遊擊隊”的好處,但趙立鶴非要她來菜場設攤,催了幾次後,她隻好答應了。

老鄭笑道:“當媽的難道還管不了兒子?”

王嬸笑了起來:“他不想讓我再受風吹雨曬了,更不想讓我被城管追得滿街跑。而且,他還說,在菜市場裏做生意,這是常事,賺得肯定比打遊擊強。可現在我一算,掙的錢還沒花的錢多哩。”

笑著說賠錢,這也隻能是當媽的對兒子的一種另類無奈吧。老鄭想,現在各個攤位的菜品種都差不多,大眼明那幾個人菜頭本來就挺厭惡新來的競爭者的,新來者即便不是王嬸,他們也得想辦法把對方擠走,更別說王嬸這個“宿敵”了。老鄭已經看出來了,大眼明的菜量大,批發價本來就低,他又耍弄聰明,給菜葉上頻繁噴水,那水裏含有一種特殊東西,噴上菜葉後,既能加重量,還能讓菜葉碧綠碧綠的。他的菜故意比王嬸低兩毛錢,菜模樣又好看,王嬸的菜當然賣不出去了。

中午,進完菜就跑出去的趙立鶴又出現了,屁股後麵跟倆師傅,師傅身上架著梯子,另一個師傅身上背著一個大包。中午的生意最清淡,大家夥都好奇地圍著看,師傅們打開包,掏出一疊疊藍色塑料,然後架著梯子布置起來。大家一會兒就看明白了:這是在裝修呢。

菜攤裝修?大眼明樂得眼睛都成一條縫了。兩個小時後,活兒幹完了。隻見塑料牆紙將王嬸的菜攤給獨立出來了,塑料外印著“趙家鮮菜”的字樣,還有一個由紅白蘿卜構成的圖標,趙立鶴解釋說,那是他們家菜攤的“logo”,老鄭嘀咕道:“這咋這麼像中國移動呢?”

老鄭的話,得到大家的認同。不管是移動還是聯通或者是電信,都是這種簡潔幹淨的顏色的。大眼明笑道:“還是大學生有點子,他這麼一搞,在外麵看著菜攤顯眼,走到跟前,裏麵又顯著幹淨,裏麵還印著各種各樣的蔬菜圖案,嗯,這個錢花得值。”

大家都聽出了大眼明話裏的揶揄味道,但是趙立鶴卻很激動地說:“明叔,還是你厲害,了解我,我媽還嫌我浪費錢呢。”

王嬸在一旁苦著臉不說話。下午時分,趙立鶴不再出去瞎忙了,而是拿著手機玩。中間,又打了幾個電話,又來了幾個人,將“趙家鮮菜”的招牌掛在了門頭,還真顯得這個菜攤別致好看。

晚上,王嬸的菜攤忽然熱鬧起來。大眼明等人看得眼熱心焦:“我的菜明明便宜,咋那麼多人去他那裏的菜攤呢?”

接下來半個多月,情況都是如此。不管是早市還是晚市,王嬸菜攤的生意都好得很。眼瞅著顧客們一兜兜地從王嬸那裏拎著菜走,大眼明急了,這天,他拉住一個老客戶,問道:“曹媽,我最近得罪你了嗎?你往常都在我這裏買菜,最近咋跑別人那了?那家的菜又貴又不好,你這是……”

誰知,曹媽很幹脆說:“那家的菜,幹淨。”

大眼明馬上拎出一把芹菜,抖著說:“大媽,我這菜更幹淨,瞧著顏色,瞧著……”

曹媽卻撇嘴說:“得了吧,你這菜,一斤菜能炒出半斤水,味道還不好吃,我那上高中的孫子,說菜裏可能放了福爾馬林液——你別解釋,你那芹菜我放家裏兩天愣是不壞,這菜我可不敢吃。人家那芹菜,雖然貴點,但是炒菜出水少,味道還好,我花錢買平安了。再說,人家那陣勢,一看就是紮著長點幹的,不是幹一時,有事了就找他們,人家賣的菜,才是放心菜!”

曹媽快人快語,將大眼明說懵了。曹媽走後,大眼明頹喪地坐在凳子上,對老婆說:“咱兒子上高中,成績老不及格,曹媽的孫子也上高中,人家咋就能猜到我賣菜的絕招兒呢?”

不管怎麼說,趙立鶴的“裝修”招兒,效果的確不錯。他還設計出了一套藍色賣菜工裝,穿在身上非常合身,老鄭開玩笑說:“立鶴這身衣裳一穿,更像在移動公司上班了。”趙立鶴拿出手機說:“鄭叔,我在網上,有個微博,叫‘時尚賣菜郎’,你關注一下我吧。”老鄭一聽,嗤之以鼻:“我哪兒有那閑工夫?”趙立鶴嗬嗬笑:“咱這地方,大公司好幾個,時尚白領多得很,他們都關注了我,買菜時都往我這兒來呢。”

老鄭一聽,恍然大悟。怪不得老見那些小年輕們來這裏買菜,原來,他們都是趙立鶴的“粉絲”啊。老鄭將趙立鶴“織圍脖”的事跟大眼明講了,大眼明將事情的前前後後想了想,不由得一拍大腿:“這小子,精能得很喲。標新立異搏出位,跟他娘的鳳姐的招兒一個樣。”

大眼明文化程度不高,但對時尚信息倒了解得很——他那兒子學習不成,在趕潮流方麵絕對可以拿個優等。還別說,這些他看不上的招兒還真起了作用。

大眼明馬上也將菜攤裝修了一遍。其實花不了幾個錢,塑料布一擋,招牌一掛就可以了。其他菜攤紛紛仿效。大眼明摒棄了往菜上撒特殊配方水的做法,而是打起了“有機蔬菜”牌,進的菜大多是那種有點蔫的那種菜,顧客一問,他就解釋:“有機蔬菜嘛,沒農藥沒化肥,你看這上麵,蟲眼這麼多,蟲子先做了實驗了,人吃了肯定沒事。”

這麼一忽悠,還真有人買賬。大眼明得意地說:“趙立鶴說得不錯,這周圍住的都是小白領,他們最好忽悠了。”

誰想,幾天後,他們都不來大眼明的菜攤上買菜了。大眼明一問,原來,趙立鶴在微博中轉了一個科普文章,上麵寫了怎樣辨別“有機蔬菜”的知識,他的微博粉絲那麼多,關乎健康的東西大家又都注意,小白領們一看後,便知道大眼明“玩概念”,他們大怒:一個菜攤小老板在我們麵前玩文化,太氣人。

惱怒的結果,便是大眼明菜攤的生意直線下降。他隻好老老實實地賣菜,大家生意平分秋色,隻是,趕走王嬸菜攤的計劃算是徹底流產了。

不久,大眼明又出奇招,他針對小白領們做飯不多的特點,推出小包裝蔬菜。每小包菜價格都在一元到三元之間,不貴,拎著又方便,得到了白領們的歡迎。生意好起來後,其他菜攤也都仿效,將包裝做小。但先行動者得先機,大眼明的生意遙遙領先,他洋洋得意地說:“趙立鶴不是愛標新立異嗎?有本事他就別學我,別搞小包裝蔬菜。”

有好事者將他的話傳給了趙立鶴,趙立鶴笑著說:“不搞就不搞,我們這裏人手少,小包裝蔬菜還得一個個底包裝過秤,麻煩得很。”

他說話算話,還真沒搞小包裝蔬菜,他拿著身份證啊跑了幾天,居然引進了一台銀聯pos機,在他那裏買菜,可以刷卡了。大家夥兒都傻了:隻見過商場裏刷卡,還沒見過買菜刷卡的。

還別說,賣菜經常有幾毛錢的零頭兒,找錢極其麻煩。還有的白領是“卡族”,身上不帶現金,買菜時刷卡又方便又省了找零的麻煩。更絕的是,趙立鶴開通了“網上訂菜”業務,比如網上想吃豆芽,通過微博@一下他,他就準備好菜。很多白領經常一下子訂購幾天的菜,下班後不用花時間挑,直接刷卡帶走。

這個新招兒,讓大家都心服口服。老鄭來打聽:“這刷卡的玩意兒咋引進啊?聽說你同學在銀行工作,能不能幫忙給疏通一下關係,也給我搞個刷卡機啊。”

趙立鶴耐心地跟他解釋:“不用什麼關係,隻要按程序來就行了。比如將營業執照複印件,身份證複印件以及財產證明準備好,到銀行申請就可以了……”

老鄭將信將疑,趙立鶴幹脆帶著他去辦,所需的手續一交,六天後pos機就帶回來了。趙立鶴照此又申請了另一個終端:類似公交車上的刷卡機。因為城市發行了大量的“一卡通”,這種卡既能坐公交車,還能到商場和酒店消費,因此逐漸取代了老式的公交卡。這個刷卡機更方便了,家庭主婦們身上沒帶錢也可以放心到菜場裏買菜,隻要口袋裏有公交卡或者銀行卡就行。

大家跟著趙立鶴,更換了設備,“新明”菜場一下子成了全市的明星菜場,大家都知道這個菜場攤位時尚,連消費都很時尚方便,不少人甚至坐公交車來這裏買菜,顧客多了,小老板們批發菜的量也大了,價格也隨之降低,賣菜的價格也隨之降低,競爭力更強,引來的顧客更多,這樣的良性互動,讓“新明”菜場生意如火如荼。

大家的生意都很好,也就無瑕搞惡性競爭了。王嬸的生意更是好得很,整天樂得合不攏嘴,老鄭打趣她:“正規軍的滋味好吧?”

王嬸笑著說:“好得很,不用擔驚受怕,還賺大錢,我這兒子能幹得很呐。”

老鄭一看趙立鶴不在,就問他去哪兒了,王嬸笑著說:“他忙著籌建一個蔬菜批發公司,所以不在這裏。”

老鄭嘖嘖感歎:“立鶴這孩子,還真不一般。他以前沒找到工作,我還看不起他。現在想來,他自己當老板,不比給別人打工強?不過,剛才我見幾個人在你這裏拿菜,既不刷卡又不付現金,拎著菜就走,你也不管管?”

王嬸擺擺手說:“他們已經付過錢了,支付寶付款!付完錢後,我這裏的電腦就出單了,我按要求配菜,然後在袋子上寫上名字就可以了。”

老鄭呆了,喃喃地說:“知識就是金錢,十個大眼明,也不是你們家立鶴的對手哦。”

發表於《故事會》

“2標

”2:“偽娘”設計師

嶽彤在一家證券公司工作,做客戶經理。公司這周要舉辦酒會,邀請了不少政要和證券行業的領導,最普通的客人,也是身價千萬的客戶。因此,公司領導要求出席的男士要西裝革履,女士一律要求穿晚禮服。

三天後就是周末了,可嶽彤的晚禮服還沒著落。她到商場裏看了,晚禮服款式老舊不說,還都貴得嚇死人。嶽彤剛參加工作,手裏沒幾個錢,哪兒買得起這個。正發愁時,她想起上星期的相親對象來了,對,那個“死娘娘腔”趙菲廉,不就是個裁縫嘛。

趙菲廉名字有點女氣,人也女氣得很。第一次見麵,他急匆匆地來到咖啡館,坐下後,嶽彤簡直以為他是個女孩子。趙菲廉眉清目秀,卻穿著紅色的外套,下麵的褲子,則是寬大的長筒形,下麵的鞋子,赫然是高跟款涼鞋。整個造型,跟前不久王菲出席活動的穿著差不多。敢情他是王菲的粉絲,可是一個大男人,穿著這樣,臉上還化了點淡妝,這就讓人惡心了。

因此,聊了不到三分鍾,嶽彤就拍屁股走人了。回到家,就跟父母抱怨介紹人太不靠譜,居然介紹了個人妖給她。父母很尷尬,介紹人是老熟人,為人誠實可靠,不知道這次為啥介紹了趙菲廉。後來,兩個老人擔心女兒眼光有問題,便親自考察了。回來後就大罵介紹人,說她確實不地道,那趙菲廉名頭是“服裝設計師”,在旭東大廈裏有個工作室,可一打聽,大廈的保安說,那個工作室已經拖欠兩個月的房租了,再不交錢,就讓趙菲廉走人了。這也就罷了,那趙菲廉穿著確實很女性化,舉手投足,也有點女人味,這種人,如何能介紹給名牌大學畢業的女兒?

介紹人說趙菲廉的手藝不錯,平時也沒見他穿過女裝,不知那天他為什麼以那身行頭出現。嶽彤現在想來,趙菲廉那天行色匆匆的樣子,肯定有事兒。別的不想了,既然他做衣服的水平不錯,讓他幫著做一件晚禮服應該不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