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柳承說大致已經摸清楚了是怎麼回事,大爺爺才點著頭說,“那就好,那就好,早該消停下來了。”說完在屋子裏站了會兒才出門。
此後柳承收起朱砂毛筆等物件,瞧了眼門外,見爺爺他們都還在守著爹的屍體沒有進屋,再對我說,“趁你爺爺沒回來,帶我到你爺爺屋子裏看看。”
“現在麼?”我不明白他現在要去爺爺屋子裏看什麼。
柳承嗯了聲,“就現在。”
我隨即帶著他進了爺爺平時住的屋子,爺爺屋子裏裏的東西很簡單,就隻有一個寫字台、一個衣櫃再加上一張床,柳承進了屋子,馬上就打開了寫字台的抽屜,再裏麵翻動了起來,然後又打開衣櫃四處找著,找了好久都一無所獲,柳承卻瞧見了爺爺放在旁邊還沒來得及洗掉的衣服,見那衣服的兜是鼓著的,立馬走過去摸了下,然後從爺爺衣服兜裏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褐色盒子。
隻是打開盒子來看,裏麵卻空空如也,隻有盒子底部沾有些紅色的東西,柳承翻來覆去看了這盒子幾眼,然後又把它原封不動放回了爺爺的衣服兜裏,並交代我說,“不能讓你爺爺知道我翻了他的東西。”
柳承做事神神秘秘的,但肯定有他的原因,我想都沒想就直接點頭答應說,“好。”
之後我們把屋子裏的東西又歸置成原樣,正要離開爺爺的房間時,我突然覺得背後一涼,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背後盯著我,連忙轉身去看,把目光放在了爺爺的床下,嚇得伸手去拉柳承,但我的手卻從他身體裏穿了過去,隻能開口說,“師父,床下有東西在盯著我。”
柳承也忙回頭望床下看去,並挪著步子往床邊走去,到了床頭彎腰下去,從床下取出了一木盆來。
這木盆裏放著的是一個稻草紮的小人,由一根木簽串著,柳承拿起這稻草人時,我又打了個冷顫,忙說,“就是它在看我。”
柳承將稻草人翻了個身,見稻草人背後釘著一張黃表紙,紙上寫著的是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柳承看著直皺眉頭。
“好像還有一個稻草人被燒掉了。”我又指著木盆裏殘餘的灰燼說。
柳承拿著稻草人看了會兒,又把稻草人放回了木盆裏,將木盆推回了床下,囑咐我說,“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
“是爺爺要害我麼?”我下意識以為被燒掉的那稻草人就是我爹,那個沒燒掉的是我,所以爹才會出事。
柳承卻搖搖頭說,“你爺爺照顧你這麼久,要是想害你的話,早就害了,不必等到現在。”
我想想也是,這麼多年我跟爺爺相依為命,況且我是他的親孫子,他是沒有理由害我的。
之後我和柳承到了屋外,爺爺還是坐在老槐樹下抽煙,娘則雙眼無神地靠著老槐樹,卻不見大爺爺去了哪兒。
柳承走上前去問爺爺,“孫清他大爺爺呢?”
爺爺說,“回去了,說是晚上再過來。”
柳承聽罷點了點頭,然後問爺爺,“你們這附近有山神廟嗎?”
柳承問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沒有從爺爺臉上移開,而爺爺聽了‘山神廟’這三個字,很明顯臉色僵了下,隨即又恢複了正常,“有是有一個,不過破四舊那會兒被推倒了,之後也就沒人建山神廟了。”
柳承緊接著再問,“那山神廟在哪兒?”
爺爺卻詫異地看著柳承,“柳師傅你以前不是就在這墳塋地了麼?這裏的事情你應該清楚才是啊。”
柳承麵露尷尬,“以前光躺著睡大覺了,很少出來,對外麵的事情一概不知。”
爺爺哦哦點頭,隨後指了下我家屋後,“就在我家屋子後麵,現在改成耕地了,瞧不見山神廟的蹤影了。”
我和柳承順著爺爺的手指看過去,那裏確實隻有耕田,不見什麼山神廟。
此後柳承又跟爺爺聊了些關於破四舊那會兒的事情,聊到快下午時分,村裏有個姓李的老人來了我家,說是我家出了事情,沒人做飯,要請我和柳承先去他家吃飯。
村裏人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得知柳承是道士了,要來巴結柳承。
道士在農村人眼裏可是比端公還厲害的人物,就會三樣的王端公不管到了哪兒都會受到禮遇,更別說是道士,柳承也沒拒絕,瞥眼問了我一句,“你去嗎?”
因為我爹剛出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去,就瞧了眼爺爺,詢問爺爺的意見,爺爺則表示,“去吧,跟著柳師傅漲漲見識,小孩子也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