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蘊秋之後趕忙去把椅子端了進來,然後回屋子伏案繼續畫符,畫了好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剛才那些人為什麼會冒充陰差?一個兩個還好,統一肩扛鐵鏈,顯然是安排好的。”
我在一旁應道,“他們冒充得一點不像,就不怕被下麵發現麼?”
黃蘊秋聽著放下毛筆,盯著我看了起來,過了好久臉色陡然一變,“如果他們根本不是在冒充陰差呢?三龍聚首之地必出帝王,難不成他們是準備另建一個陰司?”
聽了黃蘊秋的話,我也想起那晚斬龍的時候所見的景象,那些紙人紙馬根本不是陰司的人,卻完全跟陰司的形製一樣,包括那天師鍾馗,他們不止是在冒充陰差,更是連天師鍾馗都冒充了。
這想法也太驚人了,什麼人敢這麼大膽子?怕是柳承也不敢有這想法,就憑著這些遊魂野鬼,就敢重新建一個陰司了?
我們隻是猜測,沒過多大會兒,我們的猜測就被證實了。
那些遊魂野鬼退去之後不到一個小時,青山觀外來了幾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這些女人也都是三頭村的人,到了山門前喊了幾聲,我們出門去看,這幾個女人走進山門,從身上掏出幾麵繡花的布帛來,遞給我們說道,“這是王端公讓我們拿來給你們的,你們看看。”
黃蘊秋詫異接過這幾麵布帛,卻不翻開看,隻對這幾個女人說道,“你們月事來了?”
我不明白黃蘊秋為什麼老是問這些尷尬問題,這幾個女人也不解,不過相互看了眼,幾個人都點頭道,“是來了,你是咋看得出來的?”
一聽她們是真的來了月事,黃蘊秋忙揮手道,“你們趕緊出去。”
這幾個女人被黃蘊秋攆了出去,而她們剛出去,這道觀裏貼著的符紙竟然在同一時間變了顏色,證明它們同時失效了,這裏麵沒了神像,這些符紙就是最後的保障,現在竟同時失效,我怔怔問黃蘊秋,“符紙怎麼變色了。”
黃蘊秋道,“符紙沾不得血氣,沾染血氣就會失效,所以道觀都有規定,女人月事來時不能進道觀上香,這王端公故意找她們來破了這鎮宅符。”
聽黃蘊秋說這事兒,我倒想起農村另外一條規矩,女人坐月子的時候,來了月事的女人不能去看望坐月子的女人,要是進了房門,會被認為踩斷月母子的奶水,另外農村還有月事來了的女人不能去摘果子,會碰花花不開花,碰樹樹不結果。
以前認為這些純粹瞎扯,沒想到道教也有這樣的規矩。
三頭村這幾個女人出了道觀就走了,也不跟我們多說話,黃蘊秋旋即打開這幾麵布帛,見上麵密密麻麻寫了字,最上方一麵布帛寫著的是‘委任狀,奉天承運,準批柳承為陰司楚江王一職,玉陽元年五月’,然後上麵還有一大紅印。
下麵幾張布帛上都寫了字,分別是給我們仨的,本來形勢緊迫,黃蘊秋看完這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和陳瑩瑩盯著黃蘊秋問,“這是啥?”
黃蘊秋說,“還真的有人準備新建一個陰司,這是給咱們的委任狀,封你師父為楚江王,封我為判官,封陳瑩瑩為司殿。”
“我呢?”黃蘊秋說了他們幾個人的,卻沒說我的,讓我頗為好奇。
黃蘊秋翻開最後一張布帛,看完卻幹咳了聲,說道,“封你為土地廟幕府。”黃蘊秋說完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了起來,要是她還活著的話,怕是眼淚都能笑出來了。
我幽幽看著她,我現在都是城隍廟幕府了,到他這兒竟然還將了一級,就算這人真能建一個陰司,我能樂意嗎?
黃蘊秋笑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有趣的事情,這個人自封玉陽大帝,他可真敢想。”不過說完又看著這道觀已經失效的符紙,“他們這是準備先禮後兵,符紙已經失效了,要是我們答應了還好,不答應他們應該就要直接找上門來了,另外,這個玉陽大帝,我應該認識。”
我和陳瑩瑩好奇看著黃蘊秋。
黃蘊秋繼續道,“正一道第十四代玉字輩弟子,當初在正一道茅山宗修道,在我之前就出山了,他本名叫陳玉陽,當時他出山所到的地方,應該就是川渝這一塊兒。如果猜得不錯,他就是之前住在這青山觀的那道士,也就是教王端公走陰的那人。”
搞了這麼久,終於知道了那幕後人的身份,如此說來,王端公遷墳也是為那陳玉陽遷的。
“那是你厲害還是他厲害?”我問黃蘊秋。
黃蘊秋想都沒想就說道,“當然他厲害,不過他怎麼能做這種糊塗事,一旦被下麵發現可是會牽連到整個正一道的,這件事情千萬不能讓陰司發現,現在下麵的人大多都是全真道的,極有可能借題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