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鏡的妻子叫徐麗,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那張憔悴的臉上隱約可以看到一絲往日的風采。
往前數二十年,這應該是個美女,隻可惜歲月終究是掩蓋了風華,此時這個女人的臉上除了落寞與淒涼之外,再無其他。
砰砰砰。
門被敲響,坐在棱鏡靈牌前發呆的徐麗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
許久之後,門再一次的被敲響。
徐麗回過神來,雙手壓在大腿上,勉強的站了起來。
四十多歲的女人,竟然給人一種七老八十的感覺。
徐麗緩慢的走到了門邊,將鐵門給打開。
不用看她也知道,應該是政府的什麼人來了,雖然最近幾天沒什麼人來,但是能夠這時候來看她家老董的,也就隻有政府裏的人了,至於親戚什麼的,在老董的靈柩被送回來的時候就已經來過了。
徐麗並未去看鐵門外來的是什麼人,她在開門後就轉過了身去,佝僂著身子慢慢的走向那張放在靈牌前的小椅子。
椅子很小,就是小朋友坐的那種椅子,她就那樣坐在上麵,抱著膝蓋,看著棱鏡的靈位,沉默不語。
趙純良將身上的披風脫去,遞給了一旁的錦凡,然後輕拍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後,再走入了棱鏡的家中。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民宅,沒有雕梁畫棟,就是簡單的一個客廳,然後幾個居室。
客廳裏擺放著一套簡單的黑色梨木家具,看樣子應該用了很長的時間了,梨木上已經有不少地方出現了豁口,趙純良甚至於看到了其中一張椅子上竟然有一個刀口。
趙純良有些詫異,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後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走到了棱鏡的靈位前。
“嫂子。”趙純良叫喚了一聲。
徐麗並未說話,直勾勾的看著靈位上棱鏡的照片。
那是一張灰色的照片,照片是棱鏡穿著軍裝的照片,軍裝上並未有任何軍銜。
按照0001部隊的規矩,但凡是在0001部隊犧牲的將士,都是不被承認的,他們和很多國家的特種部隊一樣,生時無名,死後同樣無名,他們的存在,隻是為了守護這個國家,守護這片土地上的人民,他們的身份如果被承認,那他們所幹過的很多事情會給國家遭來很大的麻煩,所以但凡他們戰死,都不會被承認。
所以棱鏡的照片上並未有任何的軍銜可以看到。
“因為一些事情耽擱,所以來的晚了些。”趙純良說道,他似乎是在對棱鏡說,又似乎是在對徐麗說。
徐麗同樣沒說話,在這幾天的時間裏,她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
趙純良歎了口氣,走到靈位邊上拿出了三炷香,將三炷香都點燃後,恭敬的在靈位麵前三鞠躬,隨後將三炷香給插到了香爐裏。
“如果沒有大哥,那一個多星期前死的人,就是我了。”趙純良說道。
趙純良的這一句話,讓徐麗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的雙眼之中慢慢的有了焦距,隨後就看到徐麗抬起頭,看向了趙純良。
“你是說,老董他是為了救你才犧牲的?”徐麗顫抖著嘴唇問道。
“是的。”趙純良點了點頭。
“你還我家老董的命來!!”徐麗的喉嚨裏發出一種類似於受傷動物的嘶吼一樣的聲音衝向了趙純良,一把抓住了趙純良的衣領。
趙純良站在原地,並未有任何動作。
站在趙純良身後的南宮鳳鸞轉過頭去,似乎不想看到這一幕。而站的更遠,站在門口的錦凡則是低下了頭,他知道趙純良這次來這裏是幹什麼,所以他選擇呆在原地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如果我的死可以換來大哥的命,那我願意死去。”趙純良的眼眶漸漸變紅,淚水彌漫著他的雙眼。
他可以殺萬千人而麵不改色,但是在麵對著棱鏡的妻子的時候,他卻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徐麗瘋狂的叫著,喊著,他將趙純良的臉上抓出了好幾個印子,趙純良卻一點都沒有躲閃,任憑對方在自己身上發泄恨意,怒火。
許久之後,徐麗喘著粗氣癱坐到了椅子上,失聲痛哭。
喪夫之痛,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一個你最愛的人從此就消失在了你的人生裏,不會再和你說話,不會再和你吃飯,不會再逗你開心,不會再與你攜手。
這樣的痛楚,趙純良曾經深刻的感受到過,所以趙純良知道徐麗此時心裏的痛,而這樣的痛,讓趙純良更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