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的人看到他這麼窩囊的樣子,都哄堂大笑。
有人指著鄭宏叫:“宏小子,你也太沒出息了!這世上有你這麼怕媳婦的嗎?虧得你還長得這麼高壯哩!”
不過,更多的還是指責舒春蘭的。
“你這小媳婦,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罵自己男人,你這是一點臉麵都沒給他留啊!你這麼做不對,做媳婦的還是得溫柔點,以夫為天才行。”
“我樂意,我就是不溫柔,有問題嗎?”舒春蘭卻冷冷一笑,“再說了,這事我男人也同意啊!你說是不是,曉丫頭她爹?”
聽到聲音的鄭宏連忙回頭。
“是!”一聲鏗鏘有力的應答,完全沒有被媳婦抓在手心裏操控的恥辱感。
見狀,大家又笑了起來。
本來他們剛才這麼說也隻是故意調侃一下這對夫妻,畢竟誰還不知道鄭宏家裏誰做主?現在看到他們當眾表態,大家也都見怪不怪,都傻嗬嗬的樂得不行。
倒是在旁邊幫他們招呼客人的六嬸卻已經發現不對了。
眼看鄭宏走了,她就悄悄走過來:“春蘭,剛才那個人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他們就是省城鄒家的人。”舒春蘭淡聲回答。
“鄒家?”六嬸立馬倒抽一口涼氣,“就是那個鄒家?”
“是。”舒春蘭點頭。
“都把你給害得這麼慘了,他還敢找過來?”六嬸氣得捋袖子,“一開始你怎麼沒跟我說?早知道他們是誰,我剛才就過來幫你教訓他了!”
舒春蘭因為鄒家小公子的坑害早產又難產的時候,六嬸早就知道了,她也是親眼看到舒春蘭當初是多麼的受罪,然後一點點熬過來的。她心裏對舒春蘭心疼得不得了,也不知道罵了鄒家人多少句了。
那麼現在知道姓鄒的找上門來,她第一反應就是要活撕了他!
舒春蘭趕緊拉上她的手。“好了,您就消消氣吧!當時您真要動手,那才真是順了他們的意了。我們家大喜的日子,他們巴巴的跑過來,又是送禮又是送請帖的,不就是想惡心我們嗎?再加上之前的事情……新仇舊恨添在一起,要是普通人真會動手。可如果動手了,那我們就落了下乘了。一方麵,這大喜的日子就被破壞了;另一方麵,我們先動的手,就有了讓姓鄒的病詬的理由。不管一開始是誰的錯,別人隻會譴責先動手的。他們就是抓準了這一點,才故意這個時候跑過來的!”
聽她將其中的關鍵都給縷清楚,六嬸才終於沒那麼激動了。可她依然氣憤得很:“這群人真賤!今天算是他們運氣好,咱們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舒春蘭卻輕輕一笑。“這可說不定。”
六嬸眨眨眼,可舒春蘭已經把她往前推了一把。“又來人了,六嬸您快幫我接待一下吧!”
“哦,好!”六嬸的注意力立馬轉移到了過來的客人身上,趕緊笑嗬嗬的迎了上去。
此時,送了請帖的人已經騎著騾子走在了回鎮上的路上。
一邊走著,他一邊冷笑:“看來公子還是太高看他們了。明明這對夫妻都慫得很,我說了那麼多他們都不敢反駁一句。尤其那個傻鐵匠……嗬嗬,他還真是傻得很呢!就那麼一小塊精鐵,瞧瞧他的魂就都被勾走了!果真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傻子。小公子想弄死他們,根本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說著話,他又往騾子屁股上狠狠抽了幾下。“快走快走!小公子還在客棧裏等著我呢!”
騾子吃痛,趕緊加快腳步小跑起來。
結果還沒跑出去幾步遠,它突然前麵的蹄子一歪,連帶的整個身體都往旁邊歪了過去。
坐在騾子背上的人一個不查,就被從騾子身上甩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砰地一聲響,整個地麵都隨著他的落地抖了一抖。
這個人被摔得頭暈目眩,腦子裏一片空白。
暈暈乎乎的,他正要爬起來,卻聽咻的一聲,也不知道從哪飛過來一塊小石子,硬生生撞在他太陽穴上,他就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而就在他昏迷過去的瞬間,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旁邊的樹叢裏走了出來。
看他異常挺拔健壯的身軀、還有周身縈繞著的一陣冷意,如果坡子村裏的人在這裏的話,他會立馬認出來——這不就是鄭宏嗎?
隻不過,人前老實憨厚的男人,現在卻滿臉冰霜,就連眼底也凝著一抹冷意。
他丟開手裏的石子,大步來到這個人跟前。然後,他從腰跡摸出那把隻有巴掌大的匕首,開始一下一下的在這個人臉上寫字。
這件事他做得無比認真,每一筆都寫得蒼勁有力。好容易寫完了,他擦幹淨匕首上的血跡,再回頭將騾子身上的韁繩給割開,騾子就撒開蹄子歡快的朝遠方跑走了。
鄭宏再回頭看看這個依然昏迷不醒的人,就收起匕首,再次踏入樹林裏,身影迅速被濃密的樹枝所遮掩住。
等他再回到村裏的時候,卻見舒春蘭已經坐在房裏等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