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宏向來說話算話。既然答應了要指點,他二話不說轉身又進了鋪子。
舒春蘭還有莫文華等人當然都是跟著他一起的。
這次在鋪子裏走上一圈,他們才發現這鋪子裏頭除了裝飾得富麗堂皇外,裏頭的東西也著實擺得整整齊齊——比他們那幾個鋪子擺放得考究多了!
但是,這還不是最要緊的。當他們走進去大致瀏覽過一通後,舒春蘭的心就重重往下一沉——現在這個鋪子裏擺出來的東西,全都是和他們的鋪子裏一模一樣的!
當然,如果他們當中說出這話的話,鄒青玉肯定不會認。因為這些東西乍一看去和他們的一樣,但仔細看看,就能發現還是有些不同。可以說,這些都是在他們家東西的基礎上稍稍改良了一下,至少是把外形給打造得更漂亮了。
這姓鄒的向來就愛在這個上頭玩花樣!
回頭看看章掌櫃幾個人的反應,他們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佟掌櫃悄悄湊到鄭宏身邊:“鄭老板你發現沒有?這些東西……”
“我看到了。”鄭宏頷首,聲音也低沉沉的。
佟掌櫃見狀,他也就不再多說了。
此時,鄒青玉招待了一圈客人後,又慢慢悠悠的轉了回來。
來到鄭宏跟前,他還裝模作樣的衝他笑道:“鄭老板,我看你剛才也在鋪子裏轉了一圈,應該把這裏的鐵器都給看到了吧?你是內行,現在既然來了,如果看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千萬要給我指出來啊!”
放屁!
舒春蘭聽到這話隻想朝他臉上狠狠唾上一口。
這個人玩的什麼把戲,她再清楚不過了。
今天他們家開鋪子的大喜日子,一般人都隻會撿好話說,這是商場上約定俗成的規矩。所以他現在這麼問鄭宏,語氣是很謙卑、一副虛心討教的意思,可實際上就是逼著鄭宏親口開誇哩!
而隻要鄭宏說上一句誇獎的話,回頭他們就能給添油加醋的傳得滿縣都知道。不管鄭宏現在說的是什麼,等到了那個時候,所有人聽到的版本隻會是一個——見到鄒家鋪子裏的東西,鄭鐵匠瞠目結舌,自愧不如!
她絕對相信,以姓鄒的財力,還有他們這次如此大張旗鼓的在兩個縣一口氣開出兩個鋪子來的魄力,就是打算一舉把鄭宏給踩死的!
他這個坑可是挖得不淺哩!
刹那間,舒春蘭幾個人都將目光轉向了鄭宏。
鄭宏則是定定看著鄒青玉:“不知道鄒公子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噗!
聽到這話,舒春蘭立馬破功。
鄒青玉嘴角也不由的抽了抽,可是臉上卻還不得不保持著微笑。
“當然是真話了。”他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個一個的字。
雖然臉上還帶著笑,可是他的心卻已經懸到了嗓子眼。看著眼前這個一本正經的傻鐵匠,他心頭突然湧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人隻怕要鬧事!
果然。
馬上,鄭宏就說道:“不怎麼樣。”
鄒青玉握緊拳頭。“是嗎?還請鄭老板你詳細說說,這個不怎麼樣,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就是這些東西都做得很一般,日常需求的話勉強能用上一用,可一旦需求高點就不行了。而且,就算是日常使用,最多半年就要回爐重造一遍,不然就會越用越鈍。再過一個月,就根本不能用了。”既然他虛心求教,鄭宏也不藏私,立馬仔細的都給他說明白了。
鄒青玉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
“是這樣嗎?”他聲音一冷。
那些從省城縣城趕來捧場的鄉紳們聽到這話,有一個就忍不住冷笑幾聲。“看這個鐵匠的意思,他對這些東西都熟得很啊!那我倒是想知道,你怎麼就能確定這些東西最多隻能用半年?你是長了一雙眼睛能看出這些東西半年後什麼模樣還是怎的?”
“就是!”另一個人連忙附和,“這種信口開河的話誰不會說?反正現在他張張嘴皮子胡亂說一氣,半年之後誰還記得是誰說過這個話?到時候要是這些東西都還好好的,鄒記鐵器的名聲也已經壞了,他們找他算賬也來不及了!”
說著,他還長長的歎了口氣。“都說同行相妒,以前我還不信。現在我才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等他們都說完了,鄒青玉才裝模作樣的開口:“哎,杜老板、秦老板,你們別這麼說。鄭老板也是我的老熟人了,他的人品我相信。既然他這麼說了,那就肯定有他的理由在,他不會亂說的。”
“我沒有亂說。”鄭宏又沉聲開口,“你們要是不信,我可以當場展示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