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春蘭當然知道他們沒有。
能和文成混一起、而且還把他的那麼一通鬼話當真的,能是什麼耳聰目明的大家公子?
一看他們這麼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就知道這都是一群想通過打壓他們來討好文成、以期獲得文成提攜的窮書生。
在這些人眼裏,混到文成這個地步,就已經是他們所能期盼的巔峰了吧?這樣的人注定是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
舒春蘭輕輕笑著,她就站在那裏,冷冷看著這群人,等著他們拿錢出來。
這幾個讀書人頓時窘迫得很。
拿錢吧,他們著實拿不出來。可要是不拿吧,那豈不是被這個下賤的村婦給看扁了?更別提,外頭還有那麼多等著看熱鬧的人呢!
最終,他們咬咬牙。
“不就是一百兩嗎?我們一人分一分,二十五兩就夠了!”一個人說著,就把自己隨身的玉佩給摘了下來,“我這玉佩當初可是三十兩銀子買的,足夠抵這個數了!”
另一個人也衝身邊的小廝交代了幾句。小廝飛奔出去,一會就抱著一個小包袱回來。書生接了包袱打開,裏頭赫然就是幾錠白花花的銀子。
“二十五兩在這裏,給你!”他一臉肉也痛的將包袱給扔到櫃台上。
剩下兩個書生見狀,他們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
雖說能讀得起書的,他們的家境都不會太差,可是二十五兩也不是個小數目啊!尤其最終的這兩個人裏頭,有一個的確家境不好,如今是全家人都吃糠咽菜的省錢給他花用。他自己都一文錢恨不能掰成兩半花哩,又哪裏能夠憑空變出二十五兩銀子來?
至於另一個,他家裏倒是拿得出,可他又拿什麼理由去朝家裏要?
可偏偏他們不把一百兩銀子給湊出來,舒春蘭一家三口就站在那裏不走。尤其是舒春蘭,她眉眼帶笑,斜著眼睛看著他們,一副我看你們還能撐多久的架勢,這一幕又狠狠刺激著他們的心肝脾肺腎。
外頭的百姓們見到這副狀況,也有人忍不住大聲的喊:“你們讀書人不都有錢的很嗎,怎麼現在還連二十五兩銀子都拿不出了?你們可別說你們現在打算出爾反爾!”
“誰說我們出爾反爾了?我們說話算話,答應了給一百兩,那就一定會給!”讀書人最在意臉麵,聽不得別人如此嘲諷。
因此,眼看這兩個人拿不出錢,另外兩個又一咬牙,死活想法子叫小廝又給東拚西湊了五十兩,好容易才把這一百兩銀子給湊齊了。
而這個時候,已經距離他們喊出這個數字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錢是湊齊了。布店老板娘看到眼前這麼一大堆錢,她歡喜得不得了,趕緊把這些錢全都給摟進懷裏。“多謝幾位公子!現在你們隻管選吧,我們店裏這麼多布料,你們看上哪個了隻管說,我這就給你們拿下來,隨便你們看!”
“在我們看布料之前,你先給我把這幾個人趕出去!我們看到他們就惡心作嘔!”一個書生鐵青著臉低吼。
布店老板娘連忙就眼巴巴的看向舒春蘭這邊。
舒春蘭卻淡淡一笑。“不用你們趕。既然我們沒你們這麼豪氣,那我們當然認輸。這家店以後我們都不來了,現在我們換下一家看布料子去!”
話雖然這麼說,她卻又目光深深的看了眼這幾個早因為出了這麼一大筆錢而肉疼得不行的書生們。“你們這次還和不和我搶?要不要我告訴你們我們接下來要去的是哪一家?”
“不用了!”四個書生齊刷刷改口,臉上也有致一同的爬上一抹驚恐。
“哦,那可真是可惜呢!我還以為以你們的本事,真能讓我們在縣城裏連幾尺布都買不上哩!”舒春蘭惋惜的低歎一聲,就拉上鄭宏,“我們走吧!”
鄭宏就把女兒給扛在肩上,父女倆跟著她出去了。
他們一家三口雖然走了,可是圍在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們卻並沒有散去。他們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看著這幾個書生,繼續等著看熱鬧。
布店老板娘則是早已經把這一百兩銀子給抱進了懷裏,臉上笑得無比諂媚。“幾位,你們要看什麼布料說啊,我這就給你們拿!”
看個屁!
四個書生心裏都在怒罵。
明明這次他們生生的用錢把舒春蘭一家給壓了一頭,可以說是旗開得勝了,可為什麼他們卻一點獲勝後的快感都沒有,反而心裏挫敗得不行?
二十五兩銀子……他們能買多少紙筆、能和同窗一起喝多少次茶、連多少句詩了啊!結果現在,就全都砸在這些不知道要傳到猴年馬月去的布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