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春蘭一聽,她不由一冷。
“你見過他?什麼時候?”
“我不記得了。”鄭宏搖頭,“就剛才驚鴻一瞥,我覺得那張臉看起來有些眼熟。隻是我都沒來得及細看,他就已經走遠了。我剛才仔細回憶了一下,也沒找出來。”
“沒找出來就算了。說不定他是當年段家收入門的學徒,那時候你年紀又小,偶然間見過他一麵哩?時間都這麼長了,你會記不清楚也是可能的。”舒春蘭忙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但鄭宏立馬搖頭,“他絕對不是段家的學徒!前些天我接手段家打鐵房的時候,已經將最近五十年內段家收到的學徒都梳理了一遍,確定姓白的和段家沒有任何關係。”
“那說不定他們改名換姓了哩?”舒春蘭又說。
“這個也不大可能。”鄭宏依然搖頭。
隻是,那到底還有什麼可能性?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
既然如此,舒春蘭幹脆讓他別再多想。“時間還長著哩,咱們慢慢走,你也慢慢想,什麼時候想出來什麼時候就算成功了!想不出來那也沒事。既然他的形象沒在你腦海裏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那就說明這個人不重要,你忘了也是應該的!”
鄭宏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可話雖然這麼說,他緊擰的眉心卻並沒有舒展開來的跡象。
隻是,接下來的日子,白長宏父子倆都表現得異常老實本分。
每天一早,當舒春蘭他們收拾好出來的時候,他必定已經將他的老父親給收拾得幹幹淨淨的,然後兩個人向鄭宏和蘇學誠問好過後,就上車出發;中午停下來休息,老人家也不下車,都是白長宏端了飯過去給他吃,吃完了白長宏再把碗筷給收回來;到了晚上,抵達驛站之後,白長宏再小心的攙扶著老父親回去房間裏休息。
父子倆都安靜得很,不吵架不鬧事。這模樣,和白長宏之前在京城裏展現出來的嘩眾取寵的德行截然不同。
而他對老父親的關懷備至也得到了他們車隊上下所有人的讚頌。
就連蘇學誠都忍不住感慨:“就算換做是我,隻怕都做不到他這麼認真仔細。更何況,他還是這麼多年如一日的恭謹孝順。不管他的人品如何,我都必須說一句——他的父親能養這麼一個兒子,那真是一輩子都值了!”
可不是嗎?舒春蘭都不禁點頭。
然後,不知不覺,他們已經離開京城一個月,也已經走出去一千多裏地了。
此時已經入冬了。但按照舒春蘭的記憶,要是在坡子村的話,這個時候天氣也隻是稍稍有點涼意,但距離寒冷還遠得很。但是在他們一路向北的過程中,舒春蘭卻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深寒刺骨。
才剛十月哩,白天刮的風就已經跟刀子似的,隻要迎麵遇上,就割得他們臉頰、手上生疼。而且北方還容易起大風,一旦掛起風來,地上飛沙走石,就連他們的隊旗都被吹得呼呼作響。好些次,他們放在車上的行禮都被吹跑了!
就更別說到了晚上,氣溫驟降,那日子有多難熬了。
雖說驛館還給他們配了炭。但這麼多人,就那麼一簍炭,他們分一分,也就沒多少了。在房間裏安頓下來,用炭在房裏點上一個小火盆,火盆燒到半夜炭條就燃盡了。後半夜他們隻能靠著火盆裏的餘溫吸取一點熱氣。但還不等到天亮,熱氣就已經被呼呼刮進房間裏來的涼風給席卷得一幹二淨。然後,他們就都被凍醒了。
就算他們早料到北方天氣寒冷,可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冷到這個地步!
舒春蘭趕緊把箱子裏的棉襖棉褲全都翻出來給大家穿上,大家這才絕大好受了點。
可是,這還隻是開始哩!
隻要想想接下來他們還要往北走,而且冬天還要繼續下去,舒春蘭心裏就一陣絕望。
“沿途咱們走路的時候好好看看四周圍有沒有賣布和賣棉花的,有的話買上一點,我抓緊時間給咱們幾個做幾件厚實點的棉衣棉褲。不然,隻怕到了邊關,咱們就都扛不住了!”她忍不住和鄭宏咬耳朵。
鄭宏點頭。“這個的確很有必要。”
好在北方雖然冷,但這裏卻是出產棉花的好地方。越往北去,這裏的棉花質量就越好。所以下次再出發的時候,他們果然遇到了曬棉花的,鄭宏立馬叫人去買了三十斤回來。然後到了驛館,他再親自去附近的布莊扯了幾尺布,這些做棉襖棉褲的原料就準備齊全了。
既然東西都備好了,舒春蘭就開始著手裁布,秤棉花,馬不停蹄的忙了起來。
曉丫頭年紀小。一開始她坐在車上還覺得有新意,但隨著越往北走,沿途的景色都變成了一片荒涼的倉黃色,她就漸漸的沒興趣了。又一天到晚的在車上顛簸,她坐不好睡不著的,一天下來小骨頭都快散架了。因此可等到了地方,簡單吃飯沐浴過後,鄭宏給她把被窩給捂暖了,曉丫頭就鑽進被子裏去,一閉上眼就睡得跟隻小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