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宏聞言立馬又看看舒春蘭,用眼神問她——去嗎?
去啊,為什麼不去?舒春蘭爽快點頭。
以他們現在的身份,這些人根本不會對他們動任何手腳。至於宋氏……他們當初相處得也不算太差,這些年聽說宋氏不知所蹤,她還擔心過好長一段時間。現在既然宋氏主動出現了,那她必然是要去見見她的。
既然如此,鄭宏自然也跟著點頭。
兩個人一起到了府衙後頭,果然見到一個年紀四十開外的婦人正站在那裏。
這個人自然就是多年不見的宋氏了。
雖然這麼多年不見,但宋氏的容貌卻似乎沒有多少變化,除了臉上的皺紋多了些、一頭烏發上也染上了些許銀霜,可她身上的氣度卻比起當初來顯得越發的雍容沉穩。乍一看去,舒春蘭還以為自己是見到了哪一家的貴夫人呢!
見他們走過來,宋氏連忙主動迎上來。
“民婦見過真定王,真定王妃。”
“免禮吧!”舒春蘭連忙擺手。
宋氏這才起身,她又忍不住將舒春蘭細細的打量了一通。“你變了好多。人黑了,皮膚也粗糙了,可為什麼給人的感覺卻氣勢更足了?”
“那還用說?我現在好歹是王妃哩!”舒春蘭笑著回答。
“也是,我差點都忘了這個了!”宋氏趕緊點頭,就衝舒春蘭伸出手,“王妃蒞臨寒舍,寒舍蓬蓽生輝。現在,不知王妃您可否願意和民婦坐下一起說說話?”
“好啊!”舒春蘭連忙點頭,將手放進她的手心裏。
本來她過來就是為了找宋氏的。
宋氏立馬拉著舒春蘭進了她的臥房,宋明也招待鄭宏坐在外頭的院子裏。他們一邊品著茶,一邊也能將屋子裏舒春蘭和宋氏的對話收入耳中。
隻聽舒春蘭直接問道:“當初你們還是真回來了?可為什麼文成的人卻說沒找到你們?”
“他們當然找不到我們了。因為我們一開始的確沒有回來,隻是在外頭遊蕩了幾年,後來聽說忠王事敗,文成等人都被捉住處斬後,我們才回來的。”宋氏慢悠悠的說道。
舒春蘭又想問,宋氏就已經主動幫她開口:“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給明小子改姓是不是?其實,這本來就是我爹一開始把我許配給文成的目的。”
舒春蘭眉梢一挑,就見宋氏輕輕一笑。“你沒想到吧?我爹第一眼見到文成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他的確有才,人又機靈。我雖然有好幾個兄弟,可他們都資質平平,幾個人加起來都不及文成一個。我爹為此簡直愁白了頭發!”
“正好那個時候,文成主動來向我獻殷勤,我爹也就將計就計,決定把我嫁給他!不過一開始,我爹是想把他給收攏到身邊,讓他輔佐我兄長。可很快我們就發現文成這個人自我得很,他根本不甘心屈居人下。而且嫁給他後我更是發現——原來他那樣都是被你調教出來的!我於是就更對他沒興趣了。正好那時候他在京城越來越膨脹,都不把我當一回事,我也就趁機和他吵架,直接帶著明小子走了。”
說著,她又歎息一聲:“隻可惜,他們隻肯讓我帶走明小子,鬆小子卻不肯讓我帶走。再等我見到鬆小子的時候,那孩子已經廢了。”
舒春蘭心口一陣猛跳。
“所以說,你們家根本就是為了找文成借種?”
“沒錯,就是借種。”宋氏爽快點頭,“好在明小子從小被我帶大的,他從小受我教導,沒有沾染他爹的惡習。而鬆小子……他因為耳聰目明,從生下來開始就被文成父子倆當做繼承人培養,卻生生把孩子教導成了和他們一樣的俗人。當初文成犯事被抓後,我本以為文耀和鬆小子都會束手就擒。畢竟按照國法,他們罪不至死,最多一個充軍。文耀無所謂,可鬆小子,他如果真能去軍營鍛煉一把,說不定還真能混出頭。結果誰知道,他竟然直接跑了!那麼小的孩子,在外頭坑蒙拐騙,做了不知道多少壞事。等到他找回來我跟前的時候,我差點都沒認出他來。”
舒春蘭又是一愣。“那孩子回來過?”
“是啊,回來了。兩條腿都被打斷了,卻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他聰明,他厲害,讓我們收留他,給他治好腿,他以後一定會走的比他爹更遠!”宋氏輕笑,“我聽他叫得嗓子都啞了,才叫人把他給領進門。”
“然後呢?”舒春蘭問。
“然後啊,我就讓人把他送到後頭的小黑屋裏去了。一天三頓飯,頓頓不落,一直養到現在。”
“就三頓飯?小黑屋?”舒春蘭抓住重點。
宋氏點頭。“是啊!這麼多年,一直沒人和他說話,他已經變成了個啞巴,雙腿因為斷的時間太長也廢了。前些日子我才剛讓人把他給挪了出來,現在就在那邊廂房裏躺著呢!你要不要去看看?他長得幾乎和文成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你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