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會看你看得鬆一點,”上官勇說:“這樣我倒是有機會再來看看你,十個月的時間,我也許能想出辦法帶你走。”
“我若是傳出有身孕,身邊跟著的人隻怕會更多,”安錦繡把頭靠在上官勇的肩上道:“不想讓宮裏的那些嬤嬤們跟著,隻怕我還得演一出戲。”
上官勇歎氣,說:“你讓我再想想,十個月,事情不會一層不變。”
懷了龍種的女人就更逃不出京都城了,安錦繡心裏很清楚一點。抬頭看看上官勇,伸手摸摸上官勇下巴上的胡茬,說:“胡子都長出來了,也不打理一下。”
上官勇說:“你不喜歡看我蓄須?”
安錦繡望著上官勇噗嗤一笑,玩笑道:“看起來像個老頭子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毀,不過祈順的男子們對於蓄須這事倒是隨自己的高興。上官勇原本不在乎臉上的事情,不過為了能讓自己的年紀跟安錦繡看起來能相配一些,上官勇在成婚時剃掉了自己的胡子,並將這個習慣保持了下來。隻是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上官勇是沒心思再打理自己了,聽安錦繡這麼一說,上官勇倒是有些緊張了,“我是不是老了?”他問安錦繡道。
“不老,”安錦繡舍不得欺負自己的這個老實丈夫,她要是不把話說清楚,這個男人一定就會把她的話當真了,“我們還要一起過很多年呢,我老了你也不許老。”
誰都是一年年地老去,還能一個人老,一個人不老的?不過對於安錦繡這句明顯不講理的話,上官勇隻是將懷裏的小妻子緊緊地摟了摟,說:“好,都聽你的,我不老,等你成老太婆後,我再老。”
安錦繡笑,“那時候你就會嫌我白發蒼顏,樣子難看了。”
“不會,”上官勇忙說:“你就是老了也好看。”
安錦繡抬頭看自己的丈夫,如果她能有白發蒼顏的一天,這個男人也一定兩鬢如雪了,那時候會是這個男人陪在自己的身邊吧?安錦繡有些茫然地想著,身體在上官勇的懷中直起,主動親吻上了上官勇還是發幹起皺的嘴唇,歎道:“將軍,那時候我好不好看,你要看了才知道啊。”
上官勇抱著安錦繡躺在了床上,屏風外的燭火已經熄滅,兩個人靠在一起躺著,在黑暗中聽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
失神地抱躺在一起一會兒後,上官勇就聽見安錦繡在耳邊呢喃一般地喊他:“相公。”
“媳婦,”上官勇輕聲應聲道:“我在這兒。”
(安元誌站在山林裏的一處大山石下,站在這裏透過枝葉的縫隙,隻能看見山下庵堂裏的星點燈光。安元誌呆呆地看著這點燈光看了半天,不時抬手擦眼睛,被袁義拉著也不肯走,就這麼站著。
袁義默默地陪著安元誌又站了一會兒後,開口道:“我們還是走吧,上官將軍應該不用我們等他。”
“我們要殺了這裏的暗哨不是難事,”安元誌說道:“這些人的武藝不比我們的高。”
“殺了之後呢?”袁義問安元誌道:“我們要怎麼辦?帶著夫人一路殺出城去?我們要往哪裏跑?”
“我知道,”安元誌回身雙眼怒瞪了袁義一眼。
袁義看到了安元誌哭得發紅的雙眼後,放軟了聲音勸道:“知道你怎麼還說這種話呢?方才在夫人那裏也是,你說這些話,不是讓夫人更難過。”
“是我沒用,”安元誌說:“兩個女人我誰也保不住!”
“少爺。”
“我原來隻想著,我能從軍立下一點軍功,把我娘從安府裏接出來,我姐若是有事,我也能照顧她,我們一家人的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安元誌跟袁義說:“我這樣的心願不算是野心吧?”
袁義搖頭,說:“不是。”
“可是現在事情成了這樣,”安元誌哽咽了一聲,說:“我算是看明白了。”
袁義等了安元誌半天,也沒聽安元誌說他看明白了什麼,便問道:“少爺你看明白了什麼?”
安元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說道:“這個世上什麼都是假的,隻有權才是真的。”
袁義不知道自己要怎麼來接安元誌的話,這個世上多少人一輩子都在追逐權與錢這兩樣東西,隻是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名利雙收?
“我娘死了,除了我和我姐,安府裏還有誰傷心?”安元誌低語道:“他們為二少爺過生日,讓家中的歌伎唱曲,覺得是我娘死的不看日子,敗了他們的興致,我若是手中有權,誰敢這麼對我們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