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吧,”安元誌看著慶楠道:“抗旨不遵,我們就都是死罪,現在我們冒不了這個險啊。”
慶楠就看著上官勇,當自己沒主意的時候,他還是習慣讓上官勇拿一個主意出來。
“把這道聖旨在營裏傳開吧,”上官勇低聲道。
慶楠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把這道聖旨在朱雀大營裏傳開,讓這裏的人知道,殺人不是他們的本意,他們隻是奉旨行事?
安元誌的反應比慶楠快一點,把慶楠一拉,說:“你快去啊,這樣還能救些人。這些人還有家人呢,能跑一個是一個啊。”
慶楠醍醐灌頂,是啊,這些人是以何炎一黨的罪名被處死的,依著世宗的脾氣,這些人死了,他們的家人還不得跟著一起死?
“他們的仇人不是我,”上官勇又低聲說了一句。
慶楠腳步匆匆地跑走了。
上官勇抬頭看看漫天的大雪,問安元誌道:“你怎麼來了?”
安元誌伸手接了一些雪在手裏,跟上官勇道:“這事還是讓我來做吧,姐夫你不要出麵。”
“什麼?”上官勇看向了安元誌。
“你知道那些活著的人會怎麼想?”安元誌小聲道:“也許他們會想誰奉的旨,誰就是仇人呢?”
“你是說這些人不該放?”
“放就放吧,上天有好生之德,總會有人記著姐夫你的這個恩情的,隻是帶人去殺人的事,還是我去吧,”安元誌道:“我身後有安家,還掛著一個駙馬的名頭,就是招人恨,我也在不乎。”
“元誌……”
安元誌衝上官勇搖了搖手,“姐夫,你還是留著一些好名聲吧。”
上官勇轉身往屋中走去。
安元誌看了看離他們這裏遠遠站著的朱雀大營的兵將們,回身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後。
半個時辰後,慶楠跑進了屋中,跟屋中的上官勇和安元誌點了點頭。
安元誌一手拿著世宗的那道聖旨,起身道:“這事我帶人去辦,慶大哥,你在這裏陪著我姐夫吧。”
慶楠拍一下安元誌的肩膀,沒多話。他想在朱雀大營裏接著呆下去,這個殺人的差事他就不能去做。被叛了死罪的人裏,真的有無辜之人,這個殺戒一開,日後朱雀大營裏的人,誰還敢與他慶楠交心?
安元誌走出了溫暖的堂屋,看看屋外站著的人,張嘴哈出來的氣息凝結成了一團白霧,安元誌隻對眾人道:“他們的斷頭飯吃過了,我們過去吧。”
站在屋外的人中,有衛國軍中的人,也有朱雀大營的人,聽了安元誌的話後,這些人都沒有作聲。
安元誌邁步走到廊下,往關著囚犯們的地方走去。
慶楠雙手抱頭坐在上官勇的下首處,把自己此刻的神情掩在了雙臂之間。
上官勇道:“你也做好準備吧,雖然四殿下在聖上麵前舉薦你暫代朱雀大營,可是太師覺得聖上不會這麼做,過不了幾日,你會迎來新的上司。”
慶楠道:“愛誰來誰來吧。”
“你日後在京城更要小心,”上官勇道:“看看何家的下場,你就應該知道,在這裏,走錯一步,可能就是萬劫不複。”
慶楠抬頭看向上官勇,上官勇看著有一些疲憊,除此之外,沒有再多的情緒了。
“你說的那個小太監,現在應該關在大理寺裏,”上官勇說道:“你有空可以去大理寺認一下人。”
慶楠說:“一個快死的人了,我去找他做什麼?”
上官勇道:“總歸是有用的。”
慶楠的目光一凜,道:“他還能供出何炎的同黨來?”
“你想上位,在京城這裏沒有你立戰功的機會,”上官勇說道:“那就隻有讓人給你讓位了。許這個小太監活命的機會,他應該能幫你。”
慶楠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望著上官勇一臉的驚疑。
上官勇也奇怪慶楠此刻的神情,說:“怎麼了?”
“你,”慶楠說:“你真是上官勇?”這些年,他們經過的事不少,大家都在變,隻是慶楠沒有想到他的上官大哥會變成這樣。
上官勇愣了愣,理解不了慶楠這會兒的激動,道:“你怎麼了?現在大理寺在對芳草殿的那些人用刑,就是要審出幫著蔣妃跟何炎聯係的人是誰。”
慶楠說:“這也是太師的意思?”
上官勇搖頭,道:“他也在找這個人,你盡快辦這事吧,這個小太監不管落在誰的手上,都一定會被用來鏟除異己,既然這樣,為何你不把這人拿過來用?”
慶楠在上官勇身旁的空椅上坐下了,歪著頭看了上官勇半天,突然就又笑了起來,說:“大哥,你現在也會算計了,果真是跟著什麼人混,就會變成那些人的樣子嗎?”
“算計?”上官勇道:“走錯一步就會死,你要我怎麼辦?”
慶楠把茶幾上的半碗涼水灌進了肚子裏,說:“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大理寺,我也不想像今天被抓的這些人這樣,豬狗一樣地被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