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誌勉強道:“六殿下不是壞人。”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壞人?”安太師冷笑道:“我們安家是九殿下的母族,新皇會重用我們潯陽安氏嗎?”
“我自己爭軍功,”安元誌說:“不問政事,還不行嗎?”
“軍功?”安太師說:“六殿下成皇之後,他還會再讓你在軍中為將嗎?礙著你姐姐的麵子,他會把你榮養起來,至於軍功,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想了。”
安元誌啞口無言。
“衛朝一定是要帶著你姐姐走的,”安太師更進一步地道:“你在軍中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嗎?沒有了衛朝的衛護,元誌,你告訴為父,你要如何在軍中更進一步?別跟我說你要靠自己的話,衛朝在軍中熬了快二十年,你告訴我,你有幾個二十年可供你慢慢熬?”
安元誌沉默了很久,之後問安太師道:“你找我到底何事?”
安太師從袖中拿了一個長方形的錦盒出來,遞到了安元誌的麵前,小聲道:“這是為父為你備下的,打開看看吧。”
安元誌狐疑地看了安太師一眼。
安太師說:“我不會要了你的性命,你怕什麼?”
安元誌打開了錦盒,發現錦盒裏盛著的竟是一紙明黃的詔書。
“把這詔書打開,”安太師命安元誌道。
安元誌將錦盒扔在了地上,打開詔書細看。
安太師彎腰撿起了被安元誌扔在腳下的錦盒。
“傳位於九皇子承意?”安元誌看著詔書,小聲叫了起來:“這,你,你敢假造聖旨?”
“隻有九殿下成皇,我們安家和你安元誌才能更上層樓,”安太師語調平穩,絲毫不見激動地道:“既然你說聖上什麼話也沒有留下,那九殿下成皇,有何不可?”
安元誌定睛細看假詔上的印章,這不是世宗在遺旨上蓋的私印,但這,這是玉璽?安元誌把這印章看了又看,最後不敢確定。
“章也是假的,”安太師跟安元誌道:“但隻要我們咬定這是真的,無人敢疑。”
安元誌說:“你當白承澤他們是死人?”
安太師說:“九殿下成皇之後,你要殺要剮五殿下,還不是隨你的高興?”
安元誌搖頭,把假詔往安太師的身上一扔,說:“我姐不會同意的,我不能不管我姐。”
“你姐姐無非就是想跟上官勇走,”安太師壓低了聲音道:“九殿下成皇之後,她最多再扶持九殿下幾年,之後她一樣可以跟著衛朝走,他們夫妻二人有更多的時間準備後路,而我們安家也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
“你,”安元誌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手指著安太師的鼻子道:“你到底當我姐是什麼?是你爭權奪利的棋子嗎?那是我姐姐,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安太師加重了語氣,喊了安元誌一聲:“元誌!”
“夠了!”安元誌衝安太師冷道:“我會去見我姐,我姐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你就不要費心了,好走不送。”
安太師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安元誌說:“我跟你不一樣,我至少還是個人!”
“你是安家子孫,”安太師看著安元誌說了一句。
安元誌手往屋門一指,說:“你不用說了,你是我父親,我不能把你怎麼樣,你走吧,我跟我姐的事,不勞你操心。”
安太師站起了身,把假詔放在了桌案上,跟安元誌道:“你好好想想我的話吧,你身係安家的日後,所以我不會害你。”
安元誌看著自己的父親背手走出了這間客房,然後跌坐在身後的木椅上。
大管家等在寺外,聽見身後寺門響,忙回頭看,見是自家太師從寺門裏走了出去,忙迎上前去,小聲道:“太師,我們這就回城去嗎?城門這時已經關了啊。”
安太師走下了三塔寺高高的台階,站在了自己的轎前後,才跟大管家道:“我們暫時不回京,你們隨我去一個地方。”
大管家說:“太師,我們去哪兒啊?”
“去西景山,”安太師道:“有人已經在那裏等著我了。”
大管家扶著安太師上了轎,放下了轎簾,命轎夫道:“去西景山。”
安太師坐到轎中後,神情變得莫名起來。對安元誌他不能逼得太緊,這個兒子對安家沒什麼感情,真被逼急了,不再姓安這事,自己的小兒子一定做的出來。接下來怎麼辦?安太師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個問題,安錦繡一心想著自己的男人,安元誌一心想著自己的姐姐,現在誰能幫自己一把?安太師想到最後搖了搖頭,這個時候,沒人能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