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蕭兒,娘親對不起你,娘親沒能留住你的妹妹,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肮髒的世間。
她說蕭兒,娘親要食言了,不能再陪著蕭兒了,娘親累了,也想念你可憐的妹妹了,娘親要去陪你的妹妹了。
她說蕭兒,娘親這一生活的很失敗,她說蕭兒,當這世間連親情也不能相信的時候她還要怎樣活下去。
他記得自己靜靜地傾聽著,伸手擦幹了娘親臉上的淚水,然而女子仿佛要將這一生的眼淚流幹,任他怎麼擦她的臉上都濕濕的。
他記得那時自己一滴眼淚也沒有掉落,隻是用他稚嫩的聲音問著低沉的話:“娘親恨他們嗎?”
而那個女子隻是靜靜地搖頭,淚水肆意的流淌,她說:“這世間就是這樣子啊……我該恨誰呢?恨我那喜新厭舊的丈夫?恨那害死了我孩子的六夫人?恨你富貴了卻嫌棄我這做小妾的姐姐的舅舅?還是恨我那軟弱的娘親……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啊……大家都病了……”
“蕭兒,娘親真的怕了,我想逃啊……可是,逃到哪裏才是淨土呢?”
“蕭兒,別恨任何人,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啊……要恨就恨那人性的醜陋吧……”
“嗬嗬……蕭兒,你妹妹來叫娘親了,娘親要走了。真的是很對不起,要讓蕭兒一個人在這世上掙紮了啊……不過……沒關係……娘親和妹妹會在那裏等你的……蕭兒,答應娘,若是有一天遇到了真心對你好的人……再打開你的心吧……”
女人說完之後就靜靜地睡著了,再也沒有醒來。
一卷薄席了結了那個女子的一生,也了結了秦蕭心裏為那個被叫做娘親的人所殘留的唯一一點點善良和天真。
那一年,秦蕭五歲。
誰知到十年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概念呢?
秦蕭隻知道在這一個十年裏,那個讓娘傷心地那人終於死了,是被他的小妾,那個六姨太下了砒霜。
為什麼他會知道嗎?
嗬嗬,他可是親眼看著那女人下的藥,看著那男人一口口喝下去的呢!
他記得那男人臨死前一臉痛苦悲憤的樣子,不知怎的隻覺得的好笑。
後來那女人在牌位前哭的一塌糊塗,靈堂裏滿滿的鬼哭狼嚎讓他忍都忍不住的狂笑出聲。“真像!真像!嘖嘖!”
他看著那女人一臉惱怒的想要開口訓斥,隻一個淡淡的眼神便讓她噤了聲,哆哆嗦嗦的一句話也不敢講的低下了頭。
哼,他冷冷的看著一屋子的人突然間皺眉,隻覺得自己身體裏流著那樣的血還真是髒啊。
看著自己身上一身紅若朝陽的衣服,少年勾起一個玩味的笑,瞧瞧大家都穿著白色的孝服覺得自己還真是與眾不同呢!爹啊,兒子可是特地為了你換的衣服哦!依舊帶著冷冷的笑,他離開靈堂,不顧別人異樣的眼神穿過大廳淨挑人多的地方走,看吧看吧,嗬嗬嗬。
他要去找師父了,昨天師父教的招式已經爛熟於心,今天又可以看見師父驚詫的眼神了,嗬嗬,真好啊。
“族長,這小畜生平日不分尊卑也就罷了,可今日是老爺下葬的日子,他,他竟身著紅袍,這真真是不忠不孝!族長,你一定要為奴家做主啊!”六夫人剛剛掌握了王家的大權,下午便拉了族長想要治了秦蕭,不是沒下過毒,可惜,那小雜種太過精明了。有時候明明看見他喝了藥卻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反而是眼神犀利而邪魅的看著她叫她不得安生,今日,哼暗的不行就來明的!
“小畜生,你可知你的行為可是足以浸豬籠的啊!”族長眯著眼睛看著秦蕭,他是篤定了那人是不會認錯的,而秦蕭也很配合的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臉的無所謂。嗬嗬嗬,好玩好玩!
秦蕭看著麵前的兩人一個說的嚴肅,一個哭的可憐,可是明眼人卻都看得出兩人是早已串通好了的。“來啊!把這小畜生給我綁了!立刻把這不忠不孝之人給我送到河裏喂魚!”族長話音剛落邊有人抓了秦蕭,他好心情的沒有掙紮,隻是一直含笑看著那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