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總是纏著他的,他心裏知道那丫頭是依賴自己的,甚至說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情緒……秦蕭就有些躲著了,任務出得更勤,隻想躲著這個難纏的妹妹,卻不知道從何時起心裏就被鮮血隱藏到一個連他自己也摸不到的地方了……
秦蕭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個局外人,看著那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將自己的性情隱沒在每一次的任務中,看著那人像個會動的千年玄冰似的每天板著臉,看著那人午夜驚醒虎目酸澀的叫著自己的娘親……
漸漸的,他不知道究竟哪一個才是他,而他又是誰?那個不會哭不會笑的人,他的名字叫做秦蕭,可是,他呢?站在一旁看著的,又是誰?
秦蕭記得曾今那個他最為敬愛的女子蒼白著臉祈求他不要有恨,讓他原諒她的狠心,說她累了要去找他的妹妹了,讓他堅強些,她說,她會去接他的……他其實一直在等,在等那女子來接他。
他接下每一個最難完成的任務,明的暗的,隻要牽扯到祭淵的生意,他就盡心盡力的去忙。挑了天下第一莊,大敗武林盟主,暗殺宮裏的大太監曹公公……
他記得那些人的武功都很高,自己完成任務的代價就是重傷,可是師父總能把他從鬼門關裏拉回來,敲著他的頭,說著每次都不會改變的話:“死小子,我還沒同意呢!你怎麼能死?!”然後他總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於是他總問自己,這樣活著,究竟又是為了什麼?
是誰救贖了誰?又是誰將他通往天界的路掐斷?
是救贖還是毀滅?又有誰能知道世間萬物的真性情?
莊生夢蝶,不明白是自己在夢中幻化成蝶還是蝶兒將自己夢做了莊生……
人世間有太多的是是非非,對與錯其實根本就沒有鮮明的國界……
那麼人呢?人其實有兩個自我,一個本我,一個他我。本我將自己的行為禁錮在世間的條條框框之下,很多時候,那個本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因為心裏其實有太多的顧慮,太多的牽絆,所以,那一個我,其實是虛偽的;而他我說白了就是一個旁觀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他卻又是缺乏責任心的,所以他是無畏的,確又是無法被認可的。
秦蕭愣怔的望著那個自己,腦子裏似渾沌又似清明,糾纏在自己平時最為回避的問題上。
他是誰?為何要來到這世上?
空氣裏有著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也引誘人的思想。秦蕭已經察覺到了,他明白這香味有些怪異,可他就是動不了,他知道,自己的潛意識裏其實是厭世的,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暗暗的蠱惑他,這裏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本來,他就要屈服於自己的意誌之下,可是心裏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他就是聽不清,也記不起來,他隻能隱約地覺得那是好重要。兩股意誌相互爭鬥,讓秦蕭的思想越來越混亂,就在他快撐不下去的時候,一陣血腥味刺激了他的神經,讓他猛然清醒,他終於聽清楚了,那個聲音——“蒼耳”!
秦蕭看到蒼耳的時候,蒼耳已經昏迷了,是被蛇咬傷的。那一刻,秦蕭覺得自己無比的慶幸,幸好他的心裏仍有牽絆,否則早已被這無憂穀攝取了心魄。經過這次的經曆使他的人生觀也發生了變化,這為他日後的生活影響深遠,不過,那自然是後話了。
蒼耳的傷很輕易的就被秦蕭治好了,秦蕭知道她一定也經曆了自己的魔障,也不問,看著她堅定的眼神,他知道蒼耳想通了很多的事,因為那丫頭眼中的彷徨已經殆盡。
又是半日,兩人終於出了穀。
“秦大哥,我們,是不是跑過頭,跑到火國去啦?”入眼的是一個繁華的城鎮,規模不小,街上人來人往,小商販開心的做著生意,隨處可見幾個人正熱火朝天的在講價錢,討價還價的聲音、叫賣聲此起彼伏。這讓兩人吃了已經,山寨有建成這樣的嗎?
“這可不是火國的地界。”秦蕭輕笑一聲,“想來是到了。”語氣裏淡淡的帶著些趣味,這些天,他骨子裏的那股子叛逆邪魅早讓蒼耳給激發出來了,時不時的就勾出一個邪肆的笑來,嚇得蒼耳時時提防,隻怕再來個跳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