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點了點頭,溫柔的拍了拍明惠的肩,輕輕的道:“如此,便辛苦你了。我晚間便來看你。”
明惠的臉色一紅,幾不可查的應了一聲,連忙轉身去看蒼耳,口中道:“王爺別誤了正事。”
冷傲輕笑一聲,轉身,臉上的笑容在那一刻突然間變得有些冷。他走出了門,也不管跪在身邊的年輕人,一抬頭,果然看見祈墨靠在院子中的一棵大樹上,見他出來,便吐了嘴裏叼著的一片樹葉,邪魅的勾了勾唇角。
“走吧。”冷傲瞥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溫和:“我正想看看,是誰這麼有能耐,竟然連我王府的管家都能買通呢。”
祈墨細長的眼睛裏閃著妖異的光,竟與麵對蒼耳時完全不同,那張平凡的臉在那雙眼睛的襯托下,就像是山裏竄出來的精魅似的。
“我喜歡審訊。”他舔了舔唇,無限妖異:“我的醫術,可不是用來救人的!”
冷傲的腳步微微的頓了頓,溫和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痛,但是很快的,他就轉頭白了他一眼,少有的撇了撇嘴:“行了,不要搞那麼血腥!”
祈墨眼中劃過了流光,看著深邃的夜空,邪邪的笑了:“這……就要看那些人上不上道兒了!”
誰都不會想到,就在傲王府的祠堂下麵,有著那麼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上麵是莊嚴冷峻的宗祠,下麵卻是藏汙納垢的牢房!每一次走進這裏的時候,冷傲都會抑製不住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這處地牢,還是他想的主意呢!他永遠不會忘記,當他說出自己想要將地牢建在祠堂下麵的時候,他的祖父有多麼的震驚!然而,當年曾經叱吒一時的男人早已經沒有了反對他的能力了!
整個地牢都沒有什麼潮濕之氣,隻是帶著一股子泥土的腥味。它遠沒有書中描寫的那麼的肮髒和雜亂,反而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
牆壁裏嵌著的油燈閃著幽暗的光,隨著冷傲等人的走動,不停的搖曳,有如深夜的魔魅。
“我喜歡這裏的顏色。”祈墨快走兩步與冷傲並肩而行,眼中閃爍著野性的光芒。
冷傲沒有說話,隻是溫潤的眼睛裏漸漸地也帶上了一絲不宜察覺的死氣。
他們在拐角的一間屋子裏駐足,然後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下,自有手下的人將他們要的人帶來。
不一會兒,門無聲息的開了,兩個身著黑衣的男子架著一個老者走了進來,直接將老者扔在了地上。
那老人仿佛已經死去,身體兀自砸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但是他卻連動都沒有動。滿腦的白發散在了臉上,看不清他的臉色。
他的身上,衣裝整潔。若不是他此刻被扔在了地上,若不是這裏是地牢,或許沒有人會想到這人已經被關了一個多月了。
“忠叔。”冷傲沒有起身,隻是淡淡的睨了一眼地上的人,徑自開口叫了一句,“我記得小時候,您很疼我的。”
他若是上來就質問或者嚴刑拷打,老者或許還會裝死,可是他卻沒有責備他,隻是那麼感傷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僅僅是這麼一句話就叫趴在地上的老者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著身子,不一會兒,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唉,你這是何苦呢?”冷傲伸手,不動聲色的攔住了臉現不耐的祈墨,走到了忠叔的旁邊,親自將他扶了起來,眼中帶著一抹痛楚:“母妃在世的時候,曾告訴我,忠叔是我可以相信的人……”
他說到了這裏,突然間流下了淚,俊顏上滿是被背叛的難過:“可是今日,忠叔讓我……還敢信誰?”
“老奴……老奴……對不起小姐啊!”忠叔聽到了冷傲的話,一張老臉上滿是絕望和悔恨。
他年幼的時候,家鄉鬧了蝗災,便跟著父母逃荒,隻是在路上的時候遇到了強盜,父母全部死於混亂之中,他自己則是被人伢子到處倒賣!短短的幾年,他就已看盡了人間的冷暖!
那一日,因為他沒有辦好主人家的事而被管家在街上打,若不是冷傲的娘親,他早就死在了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