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有,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野孩子。誰在乎?”女孩停下來,仿佛剛剛美味的麵包也難以下咽了,她抬起水眸,悶悶的說。
“小傻瓜,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蒼鷹擦擦手走過來,輕撫著她的長發,說:“就叫‘蒼耳’,你說好不好?”
“可以嗎?”小女孩兒怯怯的問道。
“當然了!”他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柔聲說:“蒼耳。”
“是。”
“收拾桌子,我們開飯咯!”
“嗯!”小女孩,不,現在應該叫蒼耳,用力的點點頭,笑了。
哥,謝謝你!蒼耳看著蒼鷹的身影,眼底裏漸漸的湧上了一點兒溫暖。
“蒼耳,你以後就睡在這裏。”晚飯過後,蒼鷹將蒼耳帶進自己剛剛整理出來的屋子,溫和的說。
“哥哥呢?”蒼耳歪著頭,眼睛裏閃著不安的情緒。
蒼鷹輕點她的鼻頭,笑著說:“哥哥睡隔壁。”
“哦。”蒼耳點點頭,小手抓著被子,看著蒼鷹走向門口,關了燈,笑著對她說晚安。她突然急急的叫他:“哥!”
“怎麼了?”蒼鷹停下腳步,有些驚訝的看著蒼耳。
“哥哥會不會丟下我?會不會我一醒來,哥哥就不見了?”蒼耳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哭音和害怕,讓蒼鷹忍不住一陣心疼。
“當然不會了!哥會永遠同蒼耳在一起的!”他頓了頓,叫她:“蒼耳。”
“嗯。”蒼耳應道。
“你相信我嗎?”蒼鷹走到床邊坐下,在黑暗裏輕聲問道。
“相信的。”
他又問:“蒼耳累嗎?”
黑暗中蒼耳搖了搖頭,想起他可能看不見,忙說:“不,不累,不累。哥陪蒼耳說話好不好?”
“嗯。我也想跟你談談。蒼耳,”蒼鷹頓了頓,接著說:“我爸爸媽媽是在我六歲的時候去世的。我們家當時就剩我一個了。”
“那時的我對死亡並沒有什麼概念,我隻記得爸爸媽媽躺在白色的床上,同樣的白色緩緩的覆上他們的臉,我以為,他們隻是睡著了,可是為什麼要把白色的床單蓋在他們的臉上呢?我想衝上去,扯掉那讓人絕望的白,爸爸媽媽會難受的!可是,總有那麼多的手拉著我!”
“我喊我叫,我哭著求他們別那麼做,我說等爸爸媽媽醒了,他們會生氣的!蒼耳,你知道嗎,我害怕那層床單。總覺得那麼薄薄的一層就能將我隔離出來!可是,沒有人聽我的,他們在我的眼前,帶走了我的父母!我看著那些人一點點的走遠,走遠……”
“最後,除了走廊裏昏暗的燈,我什麼都看不到了。我拚命的叫他們,我說爸,媽你們不要睡了好不好!你看,你們看!他們都在欺負我啊!我就那麼一直喊,連喉嚨都要啞掉,很疼啊!直到聲音嘶啞,再不能出聲,他們也沒有回來!我多希望,他們跑過來,輕輕的擁抱著我,溫柔的說:‘蒼鷹乖,爸爸媽媽在這,永遠在這兒!不怕!’但我知道,他們……最終還是……拋棄我了……”
黑暗中,蒼鷹低沉的聲音敘述著,蒼耳一直沉默著,連呼吸都淺淺的,叫他以為她睡著了。
“蒼耳?你睡著了嗎?”他輕輕的問,然而話音剛落,便感到有小手覆上臉頰,耳邊傳來蒼耳甜甜的嗓音:“哥不哭!蒼耳會永遠在哥的身邊!”
蒼鷹笑了,帶著絲絲的溫暖,伸出手,將蒼耳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裏,臉上的淚痕被蒼耳暖暖的小手溫幹了。
“蒼耳,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有些人總會離我們而去的,所以……”
“哥也會離開我?”蒼耳急急的打斷他,猛地從他身上跳下來,涼涼的說:“你,不想要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走到哪裏,都是個累贅!如果……”
“蒼耳,你……”蒼鷹無奈的笑,想說下去,卻又被蒼耳打斷:“如果,哥要離開我,就請不要收留我!我不需要別人的可憐!反正我一個人都過了三四年了,沒有你,我一樣可以活下去!”
“三四年了?真可憐!”蒼鷹無視她話裏的倔強,不知何時突然來到蒼耳的麵前,蹲下,輕擁著她顫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