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
槍聲,尖叫聲,暴喝聲,急促的腳步聲。
“那個人有槍!”
“槍擊!”
人群四散奔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有人在四周用機槍掃射,隆隆的槍聲像是死神降臨的聲音。大片的平民像被收割的麥子那樣倒在地上。
血肉模糊。
沒有受傷的,臉上被彈片劃傷的,手臂被打爛的,甚至腹部在流血的人都像瘋了一樣地朝外圍跑。
“跑啊!”
鍾關白聽見暴喝炸裂在耳邊。
他逆著人流,被推搡著無法前進。一片混亂,他根本找不到陸早秋。巨大的槍聲在敲擊他的耳膜,讓他根本停不清電話那頭的陸早秋對他說了什麼。
“滾開!”他被推了一下。
“你想死嗎?”有人把他撥到一邊,往外圍跑去。
“啊!”一個小男孩摔倒在鍾關白腳下,鍾關白把他拎起來。
小男孩抬起腦袋看了鍾關白一眼,“砰!”背後傳來槍聲,他低下頭甩開鍾關白的手,迅速朝遠方跑去。
“砰!”
帶著血的小運動鞋落在鍾關白腳邊。
“放下槍!你們被包圍了!”十幾名警察從機場裏衝出來,舉槍射死了一名正在瞄準另一位警察的恐怖分子。
外圍掃射的槍手被擊斃了兩個。
場麵似乎已經被控製了。
四周安靜下來。
鍾關白覺得自己什麼都聽不到了,好像已經死了一樣,無法呼吸。
“陸早秋你在哪?!”鍾關白緊緊捂著電話問,麵前滿目瘡痍,地上許多平民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他幾乎絕望地說,“我找不到你……”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
眼前有那麼多人,但是沒有陸早秋。
“我找不到你啊……”
他突然感覺被一個溫暖身體抱住了。
那個身體帶著長途跋涉後風塵仆仆的氣息與硝煙的味道。
“走。”低沉的聲音從他耳畔傳來。
鍾關白回過頭。
是陸早秋。
似乎從這一刻開始,空氣又重新鑽進了肺裏,他又活了過來。
“嘭——!”
鍾關白劫後餘生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火光映紅了他的臉,將他照得麵目全非。
巨大的爆炸聲。
耳膜幾乎被震破。
一瞬間,畫麵像是凝固了。
炸彈從殘餘恐怖分子的腰間爆開,滾燙的煙霧與塵土從破碎的建築中噴湧出來,硫磺的氣味撲麵而來。
那些警察的身體在一瞬間被滾燙的煙塵吞噬。
大地跟著劇烈震動,滾燙的空氣,像要將骨頭碾碎的壓力從身後襲來。
鍾關白來不及動作,就已經被陸早秋護在了身下。他的頭被陸早秋的手指托著砸在地麵上。
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嘀嗒——”
滾燙而黏稠的鮮血順著陸早秋的臉劃下來,打在鍾關白臉上。
鍾關白的指尖哆嗦著,艱難地抬起手臂去摸陸早秋的臉。
陸早秋冰涼的嘴唇擦過他顫抖的指尖。
“關……”
“啪嗒——”
“啪嗒——”
越來越多的血液像下雨一樣砸在鍾關白臉上。
鍾關白慌亂地用手去捂陸早秋的傷口,卻怎麼都找不到。
“別……”陸早秋的眼神居然還像平時那樣溫柔,隻是說話隻剩下了氣聲,好像隨時會斷掉,“別摸了。”
“到底在哪啊?!”鍾關白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那是……別人的血。傻瓜。”陸早秋不舍地看著鍾關白的臉,緩緩閉上了眼睛。
警笛聲。
救護車鳴笛聲。
機場到達大廳的外部被圍上了隔離帶。
四周停滿了救護車,不斷有擔架將隔離帶裏的人抬出去。
幾名警察在清理現場。
一個癟掉的破盒子,上麵有指痕,好像曾被緊緊捏住過,已經髒到看不出顏色,隻是破掉的邊角裏麵似乎隱隱泛出金屬的光澤。
一個穿製服的警察餘光瞥見了那點光澤,“咦”了一聲,走過去,將盒子撿起來。他拍掉盒子上的灰,打開盒子,裏麵是兩枚戒指。
戒指圈內刻著極為精致的小提琴與鋼琴鍵盤簡化圖案,兩種圖案的中間寫著花體字。
他拿起其中一枚。
“Lu?”
又拿起另一枚。
“Zh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