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2 / 2)

賀玉樓:“嗯?”

溫月安:“過來。”

賀玉樓走過去,溫月安說:“蹲下來。”

賀玉樓蹲在溫月安麵前,溫月安把他頭上那顆蒼耳拿來下來。

四目相接,太近了。

賀玉樓想趕快離開,便笑著說:“你看,蒼耳結果,秋天到了,哈哈。我去……寫首曲子歌頌一下偉大的,咳,秋天。”

“等等。”溫月安說。

他的拇指與食指還捏著蒼耳,餘下的三根指頭卻忍不住去碰賀玉樓睡得有些淩亂的頭發,一下,兩下,把翹起來的頭發撫平。

在溫月安的想象裏,他的手指向下移了一些,停在賀玉樓的嘴唇上,細細描摹。但他沒有真的這樣做,他隻是用眼神描摹了一會兒那兩瓣唇,便將輪椅轉退了幾步:“師哥,等你寫好曲,要給我看。我先去練琴。”

很快便到了乙巳年的中秋。

那天下午,賀玉樓把溫月安帶到音樂學院附中的一間琴室。琴室靠窗的地方有兩架相對而立的黑鋼琴,上麵擺著兩份手寫琴譜。

賀玉樓推著溫月安到一架鋼琴前,溫月安看見琴譜上封麵上的字:

秋風頌

作曲 賀玉樓

他翻開一頁,發現是雙鋼琴曲,眼神裏便帶上許多日來不曾有過的一點希望:“這……是為我們寫的?”

賀玉樓坐到另一架鋼琴前,坦然笑著:“不為誰,頌一曲秋風而已。”

溫月安應了一聲,垂下眼,問:“來?”

“嗯。”賀玉樓抬手。

兩人合奏起來。

一架鋼琴的琴聲遼闊飛揚,另一架寧靜哀傷。

窗外的秋風吹落了一樹桂花,隨風卷進琴室。

兩個少年彈著全曲的最後一句,抬起頭,相對而視,看見細白的花瓣飄進來,悠悠落在對方頭上。

一曲秋風,一曲白頭。

琴聲停了。

沒有掌聲,連呼吸聲也沒有。

恍若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鍾關白抬起頭,看見劇院二樓的第一間包廂裏,溫月安的輪椅停在了緊挨圍欄的位置。劇院的包廂圍欄像露天陽台那樣有些許延伸,相鄰包廂的人若站在圍欄附近,不僅可以看見彼此,甚至可以握手。溫月安此時正側過頭,與站在第二間包廂圍欄前的男人相對而視。

鍾關白發現,溫月安好像突然老了,他不久前才為溫月安梳過的一頭青絲已經悄然變成了白發。

季文台和陸早秋站在溫月安身後。

季文台彎下腰,好像在溫月安耳邊說了句什麼,臉上還帶著他平時那種笑,好似並不在意,眼中卻是難過的。

溫月安聽了季文台的話,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鬢角:“都白了麼?”

季文台說:“白了也好看。”

“也早該白了。”溫月安看著隔壁包廂的男人,還有他那雙戴著白手套緊握圍欄的手,低聲自語道:“隻是,師哥……未見你,我不敢老。若當年,真能一曲秋風,一曲白頭,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