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土炕夜話(二)(1 / 2)

“這家四個孩子,三個男孩,一個女孩。老大在一次車禍中喪生,老二失蹤至今未歸,老三頭天晚上睡覺時還好好的,第二天父母起來,發現他已經死了,你說他死得離譜吧?”

“啊,不會這樣慘吧?你是編故事來渲染你的同情心。”

“多少年的好朋友,你居然不了解我,我再怎麼編故事,也不能拿人家的苦難玩賞吧。好了,不給你講了,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狹隘。”

“嗯,這還差不多,認錯的態度比較端正。這家已經夠慘吧。你看,坐在土炕上的這位女子是不是很傻?”

“嗯,像,可看著也不太傻。不會你住她們家吧?”

“你怎麼這樣的眼神兒看我。”

“是啊,你再豁達也不至於住這家。早知剛才不讓你擁抱了。”

“那你現在再擁抱我一下子。”

“饒了我吧,明天,或著後天,我們再擁抱。”

“凡是再糾結的事情到你這兒了,都會被你自己化解,你這個本事我這輩子算是學不到了。”

“別學,一學就學歪了。”

“這家的唯一女孩,就是炕上的這位女子,她神經有點問題,但也不是無可救藥的問題,她可以自理,可以幹活。她母親告訴我,在她十七歲的時候嫁到了河北農村,四年沒有生孩子,結果被男方家休了,說休了是好聽點,其實是被驅逐家門。她沒地方去,又回到這裏的娘家。後來,嫁給了山裏一個比她大二十歲的男人,生了一個女孩。看,就是這個小女孩,說明河北的那無知的男人生理有問題。生了孩子後,這個女子經常犯病,她男人受不了,跑了,撇下她和孩子。老人無奈又收留了自己的女兒和孫女。”

“這家,被惡運砍了四刀,一刀比一刀殘酷,刀刀濺血。比雨果的‘春天到了,可我什麼也看不見’淒慘多了。你看,老漢嘴角牽出了一絲苦難的不易察覺的笑。我期盼著這苦難的笑有一天能掉到地上,這樣也許他會輕鬆一下。”

“你說這家招誰惹誰了,怎麼這樣悲慘的命運,所有的災難集聚到一家人身上了。你說能不感慨嗎!”

“還有,路邊的這個男孩,很小的時候有病,發高燒,沒錢看病,腦子燒壞了,現在傻乎乎的。在我當記者時,在山區拍片子就知道這種狀況,快十年了,怎麼山區還是這樣的狀態。”

“怨誰?”

“怨水!”

“嗨,哪跟哪呀?早知道今天不請你吃飯了。”

“也是,我沒有理由讓你跟著我感慨,沉重。你沒處在那種氛圍中,你不會有這樣感觸的。”

朋友沉吟了片刻:“你說完吧,也好釋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