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羅軍精神一振,滿臉堆滿了熱情的笑容,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一副隨時準備衝上去和領導握手的姿勢,毛秋實也麵帶微笑地迎了上去。
車隊的開道車看到前麵停了好多輛車,又有警用開道車的警燈閃爍著,便放慢車速,準備停下來。
趙經綸在車內早已經看到了高速口的情形,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現在中央三令五申提倡節約,嚴謹高規格的迎來送往,東平縣這麼整,不是把自己往火上架嗎?他立刻對同車的方處長說道:“你下去,把李曉寧同誌叫上來。”
方處長答應了一聲,下車迎著羅軍等人走過去。
羅軍領頭快步走過來,準備和方處長握手。
方處長卻並不繼續上前,而是站住身形說道:“趙廳長說他不下車了,直接走,你們的車在前麵帶路。”
幾位領導同時站住,準備轉身上車的時候,方處長又說,李鎮長上趙廳長的車吧。
羅軍自然沒什麼意見,忙著去上自己的車。毛秋實卻皺起了眉頭,自己和羅軍都沒機會上前,可李曉寧一個小小的鎮長卻如此出風頭,他心裏如何能夠平衡?
李曉寧剛上了趙經綸的奧迪車,還沒來得及跟趙經綸問好,就聽趙經綸說道:“小李啊,你告訴我,這麼一大堆虛裏吧唧的東西,到底是誰的主意?”
李曉寧自然知道趙經綸的意思,按理說這是一個趁機告毛秋實狀的一個好機會,但是他卻不願意那麼做,而是苦笑了一下說道:“首長,這其實誰也怨不著。現在地方上的領導,最怕的就是上麵下來視察之類的,因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迎接。隆重了,是違抗了中央的精神,簡單了,往往又會被下來的領導暗中給你記一筆。”
“我聽他們說了,朱省長誇你敢說真話呢。果然是不假。”趙經綸微微一笑說道:“那你跟我說說,我這次來,你們鎮上是怎麼安排的?”
“我的安排就是沒有安排。”李曉寧也是一笑說道,“我們平山鎮太窮了,沒有多餘的資金用來充門麵。而且也沒有個像樣的地方吃飯和住宿。我是這麼想的,首長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不然就先在縣裏休息一下,然後吃午飯。羅書記他們肯定都已經安排了。視察安排在下午。”
趙經綸搖了搖說道:“我們在服務器吃過飯了,不需要休息了,我們抓緊時間,先去你們鎮上看看吧。”
趙經綸顯然低估了平山鎮的路況破爛情況,車隊出了縣城,沒過多久車速就陡的降了下來,饒是奧迪車減震極好,幾個人仍是感覺置身於大海中的一葉小舟一般,上下左右來回顛簸。方處長一個不小心,頭撞在玻璃上,登時鼓起一個大包。
偏偏老天也來搗亂,居然下起雨來了,於是道路越發變得泥濘難走,車子也是越開越慢,趙經綸的眉頭也是越皺越緊。
開著,開著,車子突然向下一沉,熄火了,司機打了幾次火都沒打著,隻得無可奈何地回頭對趙經綸苦著臉道:“老板,車子熄火了!”。
這時,後麵跟著的幾輛車裏的人都慌了神,羅軍等人不顧外麵下著雨跑了過來,有的搶著給趙經綸撐傘,有的擼起袖子準備推車,可一則車陷得極深,二則這些人平時都養尊處優哪幹得了這體力活啊,結果一個個搞得渾身都是泥水,車卻仍然紋絲不動。
李曉寧走到車後,趴下來看了看說道:“排氣管子讓泥糊住了……”
毛秋實衝上前來指著李曉寧怒道:“李曉寧,你搞的什麼鬼?居然讓趙廳長的車子陷進了泥裏?”
李曉寧不怒反笑,“毛縣長,你真是太抬舉我了!這個鬼,我還真是沒本事搞。要怨你還是怨這天,怨這路吧!”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毛秋實漲紅了臉怒道。
“行了!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做這種無謂的爭吵?”趙經綸喝止了毛秋實,又衝李曉寧說道:“你是平山鎮的鎮長,這裏是你的地盤,你想想辦法吧。”
李曉寧說道:“沒啥好辦法,就我們這老破路,趕上這破天。轎車根本沒法往前開。”
正說著,幾個老百姓扛著鋤頭經過,還牽著一頭驢,想是剛剛從地裏回來,也沒打傘也沒披雨衣,就這麼淋著雨,卻也不急不躁。
看到這麼一大群人圍著一輛陷在泥裏的小轎車著急上火,那幾個村民頓時笑了起來,“陷的好嗬!”
趙經綸的眉頭立刻又皺了起來,毛秋實也再次跳到李曉寧麵前怒道:“群眾工作你是怎麼做的?就讓他們這麼笑話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