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連連搖頭說道:“馬先生都說這個爐子是個好東西了,六十萬真沒有多要。你如果要,就拿走,不要,馬先生估計也會要的,是不是?”他後麵的一句話是衝馬先生問的。
馬先生微微一笑說道:“這個東西我確實是看好了,不過六十萬確實是貴了啊!”
老板急了,心說馬先生你到底站哪邊的啊?急忙捧起爐子說道:“馬先生,你看看這器形,這雕刻,六十萬哪裏貴了?”
“這個爐子如果沒清洗過,別說六十萬,就是六百萬都值,但是這一洗,可就真不值錢了。”馬先生一副專家的口吻說道。
李曉寧樂了,這位馬先生估計是當專家當慣了,到哪兒都不忘顯示一下自己的學識和專業程度,自己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啊。想到這兒,他立刻踏前一步,裝作很虛心的問道:“馬先生,為什麼說這爐子,清洗了就不值錢呢?”
馬先生看了李曉寧一眼,又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女徒弟,然後便現場上起了課,“在宣德爐這個圈子裏,有個慣例,沒有人喜歡清洗過的宣爐。這裏的清洗是指用藥水去掉宣爐表麵的包漿和氧化層、銅鏽之類。偏偏,咱們國家的銅器到了國外,老外一般都要清洗。這後麵其實包涵了中西不同的文物保管理念。咱們國家對文物保護要求保持原樣、修舊如舊;而西方對文物是恢複原樣,他們對希臘時期的青銅器照樣用藥水定期清洗。
所以,很多以前流出國外的宣德爐回流時,清洗得幹幹淨淨,金光燦燦,象新的一樣,這讓按氧化層和包漿來分辨真假新老的收藏者很糾結,所以這種回流的爐子價格也就大打折扣了。”
李曉寧見馬先生無意間給自己充當了托兒,急忙順杆爬地說道:“馬先生說的很對啊。我對爐子不是很熟,但是卻知道古錢幣更不給麵子,稍微動一下鏽,都說破相,那種連鏽帶土的美其名曰生坑綠鏽,價格高漲。”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馬先生微笑著點點頭說道。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老板的這個爐子想賣高價是不大可能了。而且李曉寧確實想買,老板也確實想賣,彼此都心知肚明,再加上馬先生從中一攪合,最後雙方談定二十萬成交。
李曉寧真的是有點兒心花怒放啊,自己今天也算是撿了一漏兒。這爐子雖然被洗得幹幹淨淨,但是幹淨有幹淨的玩法,直接開燒,用沉香燒一段時間,爐子的老韻一樣會回來的。估計關老爺子會喜歡自己的這件禮物的。
李曉寧從鋪子裏出來後,沒走多遠,馬先生便跟了上來,叫住他說道:“小兄弟,這個爐子能否轉賣給我啊?我出三十萬!”
李曉寧一愣,這才明白剛才馬先生為什麼要幫著自己講價了,敢情他是想從自己手中再把這個爐子買走啊。但是自己並沒有出手的打算,所以便搖了搖頭說道:“不好意思,馬先生,這個爐子我不賣。”
馬先生眉頭一皺,說道:“小兄弟,做人不能太貪心啊。一轉手就賺十萬的買賣,可不是隨時都能有的。你要是嫌三十萬低了,那你出個價。”
李曉寧微微一笑說道:“馬先生,你誤會。我並不是嫌你給的價低了,這個爐子,我是買了送給長輩的,真的不能賣。”
“哦!原來是這樣。看來真的是沒緣分啊!”馬先生臉色頓時滿是失望,他是專家,也是個道德家,自然不會去強買李曉寧送給長輩的禮物。
李曉寧衝馬先生又說了句抱歉,然後轉身打算離開。卻不想再次被馬先生開口叫住了。
這下李曉寧有點兒不高興了,心說你怎麼沒完了?
馬先生看出了李曉寧臉上的不耐煩,便笑了笑說道:“小兄弟,別誤會。我不是還要買這個爐子,我是想給你講個故事。”
“講故事?”李曉寧是真糊塗了,這老爺子又玩什麼神道?
馬先生於是就講起了故事。故事其實很簡單,就是講他一次撿漏的經曆,把琺琅彩按粉彩買回來的好事。講完之後,便笑嗬嗬地看著李曉寧。
李曉寧一開始沒明白馬先生為什麼要給自己講這個故事?難道就是為了向自己炫耀他的好運氣和豐富的學識?但是突然腦海中電光一閃,醒悟過來,急忙望向懷中的爐子,疑惑地問道:“馬先生,你是說這個爐子……”
“對!”馬先生微笑著點點頭說道,“這個爐子,你可是撿了個大漏啊!這是個正兒八經的佛經紙色鎦金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