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洛歌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十分躊躇。
“寧兄但說無妨。”
“方兄的這一副梁朝名家白淵的《流水知音》看上去似乎是沒問題,成色,筆墨,都沒問題。但惟獨這紙張……梁朝到現在已經有幾百年,而當年白淵作此畫的時候不慎弄破了這幅畫的一角。所以若是真跡,應當是不完整的,可方兄你瞧你這幅畫,可是沒有一點的破損。”
寧洛歌指著這幅畫,侃侃而談。說得方傑一愣一愣的。
“那,那可怎麼辦?這幅畫花了我十萬兩銀子啊。”方傑哭喪著臉,幾乎下一秒就要哭了。
“無妨,雖然此畫是假的,但是足以以假亂真。不妨這樣,連兄正好要在這兒開個書畫齋,初來乍到,今後還得多多仰仗方公子,不如這樣,這幅畫連兄就以十萬兩買下,這幅贗品就放在連兄那賣,若能賣出更好的價錢,便把多出十萬兩的部分給方公子送來,若是少了,那就算了,方兄你看如何?”
寧洛歌特意沒有說若是不足十萬會如何,都是一點就透的人,大家心照不宣。
“這,這不大好吧?”聽到寧洛歌這麼一說,方傑心裏是喜不自勝,有冤大頭誰能不高興。隻是他麵上卻還是假意地推辭著。
“無妨無妨。將來在洛城,還要多多指望方公子照拂。”赫連子謙是及時地說道。
方傑豪爽得哈哈一笑,連連說,“好說,好說。”
隨後方傑安排了一桌盛宴款待二人,寧洛歌和赫連子謙都沒有推辭,宴席上,赫連子謙特意給方傑展示了據說是他即將要掛在鋪子裏麵賣的古玩字畫。
方傑本以為赫連子謙不過是個普通商人,然而看見了那些字畫之後,震驚地半晌都合不上嘴。誰知赫連子謙嗬嗬一笑,說這些都是假的,不過偏偏不識貨的人。若是方公子喜歡,不妨送你一兩幅留個紀念。
最後方傑禁不住赫連子謙和寧洛歌兩人的誘惑,便笑笑接受了。自此,赫連子謙和寧洛歌今晚的任務便算是徹底地完成了。
第二日赫連子謙財大氣粗手裏真有好東西的消息便傳開了。
赫連子謙聽到暗衛稟報之後麵無表情,寧洛歌則是大笑出聲。笑完了,隻是說了一句,“真是絕妙的好計策,好計策啊!”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赫連子謙均是帶著寧洛歌各大家走訪,去的全都是當地有名望的家族。因為赫赫連子謙第一日在方傑那給他看了他帶來的那些字畫的緣故。
每家人在接待赫連子謙的時候都特別的熱情,雖然也有懷疑的,畢竟欽差馬上就要來了,誰都怕在這節骨眼上出事,偏偏帝都那邊又傳來消息,說謙王遇刺了,更嚴重的是,聽說他隨行帶著的女人受傷了。
而這邊,赫連子謙的古玩鋪子又是選址又是裝修的,弄得幾乎滿城皆知。再加上赫連子謙演技實在太好,每日留戀煙花之地,吃喝玩樂,美人在懷,美酒在手,終日浪蕩,怎麼也不像是欽差派來暗訪的探子。所以一時間,倒是沒人對他們產生懷疑。
明日欽差就要來了,而直到剛剛,赫連子謙才把那一箱子字畫全部都送了出去。
“這下子都送出去了。”客棧裏,寧洛歌看著空空如也的箱子,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悠悠地歎了口氣。
“怎麼了?有什麼心事?”聽到了那聲微不可查地歎息,赫連子謙一邊坐著喝茶一邊問道。
“我隻是在想,你的陷阱挖好了,他們也都跳下去了。”寧洛歌聳了聳肩,由衷地敬佩,“不愧是外界傳言冷麵閻王的謙王,夠狠!”
而成功達成這一切的赫連子謙聽著寧洛歌的誇讚,卻興致缺缺,連個笑容都沒有,反而下顎繃得很緊。
“不高興麼?”寧洛歌感覺得到,他不開心。
“朝廷裏有這麼多的蛀蟲,十八名,這七日我們走訪了十八名官員。你可知我一共準備了三十六幅字畫。一張不多一張不少,如今,全空了。”赫連子謙臉色很難看,眼裏俱是寒意。
“朝廷官員如此,百姓又當過得是什麼水深火熱的生活?貪腐奢靡之氣猖狂至此,叫我如何高興?”赫連子謙絲毫不忌諱,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大逆不道。他是真的被氣到了。
寧洛歌從未看到赫連子謙露出過這樣的表情,森寒到讓人發抖。寧洛歌默默地替那些人默哀,惹怒了赫連子謙,他們有的好受了。
明日,有一場好戲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