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在兩軍交戰的節骨眼上過年,但是辭舊迎新,幾百年的習俗,是根植在每個人骨子裏的。
赫連子謙也頗為人性,給將士們提供筆墨紙硯,讓他們給家裏捎一封家信。人數很多,也不能保證每家每戶都一定能收到,但是能夠讓將士們心裏懷著希望,總歸是好的。
更為難得的是如此巨大的工程,赫連子謙竟然肯耗費人力物力去辦。足見他的誠意。
而寧洛歌這幾日就是專心地做衣服。
答應了赫連子謙過年那天要送給他一件衣服。
可是光是樣式她就設計了三日。眼瞅著隻剩下四日的時間,連衣服的毛兒都還沒有。
她就頭疼得厲害。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也答應人家了,總不能讓人家大過年的失望而歸。
“小姐,用不用奴婢幫忙?”常香問。
雖然那天那個繡娘誇了自家小姐一通,可是過了那天之後,小姐也沒繡過什麼東西出來。而看小姐如今如此頭疼的模樣,她都有些懷疑小姐到底是不是會繡了。
要說她家小姐,能耐大,學問也大,可是認識寧洛歌這麼多年,常香十分不確定,她家小姐在這方麵有什麼造詣。
“從今天開始我要閉關。爭取一氣嗬成。”寧洛歌握著錦緞下決心。
“奴婢拭目以待。”常香鬼笑道。
然而寧洛歌還沒開始閉關,就迎來了兩位“貴客”。
她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薑華和蘇璃。
“給公子請安。”薑華掀袍跪地。
他一身平民的布衣裝扮,身旁的蘇璃也是普通布裙。
兩人一身尋常夫婦的打扮,薑華跪在地上,蘇璃也緊隨其後。
寧洛歌坐在上首,看著二人,明顯地感覺到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同了。
“你們怎麼來了?”她神色莫測地問。
“玄素真人在雲軍。”薑華回答地很簡潔。
“你是想替瑾兒報仇?”
“是。”
“你想好了麼?你如果在西涼軍隊裏出現,有的是人會戳你的脊梁骨。說你通敵叛國。”
“無悔。”薑華麵無表情,語意堅決。
“如果瑾兒泉下有知,知道你能夠為她做到如斯地步。她也該瞑目了。”寧洛歌眼底漾起柔光。
然而轉到蘇璃身上之後,突然轉厲,“你在這做什麼?”
蘇璃俏臉一紅,低下了頭。
“她已經承諾改過自新。公子,相信她一次吧。”薑華開口。
寧洛歌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蘇璃,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眼神像是鋒利的冰刀,直直地戳在她的身上。絲絲涼氣從她的心底冒出來。
“狗改不了吃屎,聽說過麼?”寧洛歌的語氣很重,說得也很難聽。
“公子,能不能相信她一次?”薑華再度求情。
“憑什麼相信她?事不過三,她做過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情,不用我說了吧?”寧洛歌鳳眸中劃過厲色,看著薑華的神色似乎是恨鐵不成鋼。
“公子,薑華用性命擔保,如果她再犯一次,我會親手殺了她!”
薑華很少為任何人求情,因為除了瑾兒以外,沒人會走進他的內心。
可今天,他卻為蘇璃求情,這代表了什麼,寧洛歌不想深想。
她看著蘇璃,冷冷開口,“我要聽你說。”
蘇璃抬頭,清秀的小臉與蘇瑾的一模一樣,每次看到這張小臉,寧洛歌的心都疼得厲害。
她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清淚,緊咬著唇,“若有再犯,天打雷劈。”
寧洛歌漆黑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的雙眼,想從她的眼神裏看到絲毫的破綻和偽裝痕跡。
可是……沒有。
她是真心的。她怎麼可能是真心的?
“看在瑾兒的麵子上。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犯,即使是違背誓言,我也會把你給剁了喂狗。”
“謝公子。”薑華感激地磕頭。蘇璃卻在聽了寧洛歌那句話之後,深深地打了個寒顫。
……
薑華的到來對於西涼軍隊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對方的徐虎城是個軍事天才,可是薑華是比他還要厲害的人物。況且在雲國軍隊中,他頗有威望,如今轉移到西涼軍隊中,不論對聲威還是對實戰,都大有裨益。
而且薑華帶領雲軍多年,對於對方的問題和作戰習慣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如今細細說來,竟然比赫連子謙摸得還要透徹。
赫連子謙鮮少誇人,可是卻和寧洛歌誇過他兩次。
對他也越來越器重。
隻是薑華越是優秀,她就越是心涼。
這夜,薑華從主帳中回來,就見寧洛歌站在門口。
“公子來了,為何不進去坐,外麵太涼。”薑華道。
“不用進去了,我說幾句話就走。”寧洛歌擺擺手,走到了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