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襄聽到那楚右使說什麼方教主,又說什麼梁山水寇,隻聽得一頭霧水,心道:“向來隻聽說過梁山好漢征方臘,卻未聞有什麼與方教主有瓜葛,隻不知這方教主是否就是那方臘。”
她這麼想著,一麵仔細聽下去,隻聽那楚右使說道:“大家知道,近年來,蒙古人對我江南是虎視眈眈,幸有郭大俠等一批誌士仁人義守襄陽,這才讓那趙宋小朝廷得以苟延殘喘多年。”
郭襄本對他沒什麼好感,但聽他說起郭大俠,便對他產生了些許好感,心道:“這還像句人話。”
“那有如何?我們總不能因為這個把大好的基業放棄掉吧,要知我們今天的局麵可是兄弟們用鮮血換來的。”猛聽得一聲炸雷般的聲音響起,郭襄循著那聲音看去,卻是一個鐵塔般的黑大漢發問,那大漢身高足有……尺,短而密的胡子朝下一根根的簇著,頭發則很隨意的紮成一把甩在背後。
他的聲音向來很大,此刻已是頗為不悅,更是提高了音調,群雄隻覺得耳朵裏嗡嗡的叫。
不料那楚右使卻恍若未聞一般,繼續說道:“當前的局勢,是蒙古人虎視眈眈,我們若是一不小心,便成了蒙古人的幫凶了。”
他這一說,底下便有幾個人開始讚同他的說法了。那黑大漢卻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猛聽得哢嚓一聲,卻是他心情煩躁,竟將那坐著的椅子生生震碎了,好在他內力深厚,在震碎的瞬間將那椅子重又聚在一起,若無其事一般坐著。
楚右使看了他一眼,又環視了一下大廳,道:“我們誠然不是趙宋朝廷的忠臣孝子,卻也還不至於落到給蒙古人當幫凶,做走狗的地步。”
此語一出,更是激起了強烈的反響,底下有幾個性急的,早已按耐不做,叫道:“對,不給蒙古人當幫凶,做走狗。”那楚右使微微一笑,道:“我們不給蒙古人當走狗,卻也不給趙宋朝廷當保鏢,眾兄弟說是不是這個理?”廳內群雄都覺得他說的有理,紛紛點頭讚同。
他這一番話層層說理,說得極是有條理,便是郭襄這個先前很不喜歡他的人也變得有些讚同他了。廳內群雄被他說得有了意見,三五成群,竟討論了起來。
約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隻聽那楚右使說道:“眾位兄弟以為,蒙古與宋室的這一戰如何?”他這一問,大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群雄心中皆想,若是蒙古人贏了,則江南勢必落入到異族之手,若宋室贏,則是他們心中都極不願見到,是以一時間大廳裏竟沒有一絲聲音,隻有廳角那四盆火在熊熊燃燒,不時發出些聲響。
楚右使見群雄都不發聲,打了個哈哈,道:“既然眾兄弟都不願意說,那麼我來說,宋蒙交戰,蒙古人必勝。”
此語一出,當真是嚇了郭襄一跳,要知他從小便生活在抗元前線襄陽城中,所聽到的都是大宋必將驅除韃子,光複河山的話,她也向來深信不疑,此刻卻忽然聽到有人用這樣肯定的語氣說蒙古人必勝的話,實不啻於晴空裏打了個響雷。
覺得驚訝的不僅是郭襄,便是這些整天叫著要奪取趙宋江山的武林豪傑聽來,也覺得有些刺耳,蒙古人與宋廷,他們在感情上還是比較傾向於宋廷一些。
楚右使見群雄都有一些意外,道:“眾兄弟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嗎?”他這樣問著,不待回答,便又說道:“眾兄弟都知道,當年蒙哥在襄陽城外被神雕大俠楊過擊斃的事,大家也都知道,自蒙哥死後,蒙古兵便撤回了北方,但眾兄弟不知道的是,蒙古兵撤回北方之後,蒙哥的兩個弟弟忽必烈與阿裏不哥為爭奪汗位展開了一場鬥爭,鬥爭的結果是忽必烈獲勝。這忽必烈是個不可小視的人物,他當了大汗之後,進行了一些列的革新,著手準備南征,據本教混在在蒙古兵中弟兄的消息,蒙古人已開始了水師的訓練與糧草的調集,極有可能在近幾年內再次南下。”
聽他如此一說,群雄俱是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