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葛家大宅。
天井裏,巨大的芭蕉樹拔地而起,像是長了數百年的古樹一般。
芭蕉巨大的葉子將陽光擋住,鋪滿一地的陰涼。偶爾有風吹動芭蕉葉子,露出一點兩點的縫隙,才泄下一點陽光。
沿著宅子,是一排高大的古樹,將葛家大宅遮得幽深幽深的,如果不是親見,任誰也不會相信這樣一座尋常的大宅裏,竟會是臨安丐幫幫主葛正豪的住處,也是臨安丐幫的核心所在。
葛正豪。臨安丐幫的幫主,此刻就在大廳上踱著步,像是在等著什麼。
不久,有腳步聲響起,腳步漸近,在大廳門口停住,一個略有些嘶啞的聲音響起:“幫主……”
葛正豪不等那人走進大廳,已是快步迎了上去,將那人的聲音打斷,道:“你確定就是她嗎?”
那人道:“稟幫主,小的敢以性命擔保,就是她。小的多年前曾經見過她一麵,那一張臉小的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確實就是她。”
葛正豪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輕輕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以示嘉獎,輕聲道:“辛苦了,你下去吧。”
待那人的身影消失,葛正豪方才高聲叫道:“琪兒,琪兒……”
“爹爹,什麼事啊?”卻是一個年約二十上下的姑娘不知從何處閃了出來。
那姑娘也不見得如何的美麗,但五官長得確實頗為勻稱,讓人不忍心說她不美。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姑娘竟會是名動蘇杭一帶的葛琪竟會是這樣一個年輕的姑娘。
葛正豪看了女兒一眼,道:“你還記得前天深夜的被漁伯送來的那名姑娘嗎?”
葛琪道:“當然記得,到現在一直昏迷不醒呢?”頓了頓,又道:“爹爹,他是誰啊?這兩天你好像找了很多人來看他。這幾天北邊的弟子來報,說蘇州丐幫有大批弟子往臨安而來的,這樣的大事你也毫不關心,隻讓哥哥加強戒備。”
葛正豪道:“原先我還不敢確認,這兩天我找了數十人來認,總算知道此人身份了。她是郭襄。”
“郭襄?”葛琪似乎是嚇了一跳,失聲道:“你說是黃老幫主的女兒,小東邪郭襄?”
葛正豪點了點頭,道:“正是。所以我要你這幾天一直去照顧她,若能將她留在本幫,對我們是大有好處的,就算是你,若能得她指點一兩招武功,隻怕也是受用不盡的。”
葛琪默默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一個疑惑升起,不由的問了出來:“如果她是郭襄,怎麼會昏倒在沙灘上呢?”
葛正豪道:“這個就不得而知了,你細心照料她,等她醒過來,問問她不就知道了。”
二人正說話間,一名丫環已經飛奔而至,道:“幫主,糟了,前天那個姑娘不見了。”
二人俱是一驚,急忙趕到郭襄睡過的房間,隻見屋裏的棉被已被迭得整整齊齊,桌子的硯台下,壓著一張素紙,紙上是幾行娟秀的行楷,葛正豪父女二人看明,卻是:“尋弟心急,不及致謝,大恩不言,後會有期。郭襄字。”
父女二人對著那張信箋,當真是又喜又驚,喜的是這名女子正是郭襄,驚的事,她竟然隻留下一張紙條就不辭而別。
葛琪道:“郭女俠人稱小東邪,當真邪氣的緊,竟然不說一聲就走了。”
葛正豪道:“她說什麼尋弟心急,許是真的有什麼急事吧。”忽然又道:“她剛剛醒來,身體必是虛弱的緊,我們趕快分頭找找,看能不能留她休養兩天再說。”
葛琪應了一聲,匆匆出了房門。葛正豪將那張信箋揣在懷裏,也緊跟著走了出去。
一朵烏雲忽然遮住了太陽,天頓時陰了下來,原本幽深的葛家大宅也緊跟著有了些陰氣深深的感覺。
葛正豪沿著小徑向前走去,忽然,有一道黑影在他眼前一閃而過,葛正豪畢竟也是習武之人,立時有了反應,口中喝道:“誰?”身法一變,做了個防禦的姿勢。
他知道以自己的武功都隻能看到一條黑影,那麼此人必是個一流的高手無疑。
他環顧四周,卻發現四周寂寂,哪有什麼人影?
葛正豪在剛剛一瞬之間見到的那道影子似乎有一頭的白發,顯然不是郭襄,心知必定是來了什麼強敵,絲毫不敢大意,但終於還是喝出了一聲:“有本事站出來,鬼鬼祟祟算什麼好漢?”
話音剛落,忽然覺得脖子上一涼,卻是一柄小刀已經割破了自己的喉嚨。
葛正豪分明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鮮血飛濺了出來,他甚至能看到一名鬼一樣的老人正在割自己的頭顱,他想,他真的遇上鬼了,他想喊叫,卻發不出聲音,耳朵裏傳來女兒葛琪的驚叫,卻又漸漸的弱了下去,直至消失,天地之間終於剩下了一片混沌,一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