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金陵城東的一處酒樓,亦即與郭襄所在的酒樓隔了三條街的另一處酒樓。
張三豐午睡醒來,便發現房間之內有些不對勁。
窗子被打開了,在他午睡時,他記得窗戶是閉著的。
他的衣物掉在地上,顯是有人來過房間動過他的衣物了。
但張三豐卻也不以為意,自語道:“不知是哪個倒黴的偷兒,竟然偷到我這個窮鬼身上來了。”
便說便撿起衣服往身上批去,不料從衣服之內,竟是掉出一封信來,沒有署名。
張三豐將那信展開,隻見信封之內,赫然掉出一張金紙來,略有些沉甸甸的。
張三豐笑道:“金紙,值不少錢吧……”
下麵的話尚未說出,卻已是不由皺起了眉頭,隻見金信左上角是一個“丁”字,其下,是寥寥數語:“三月初七。太湖縹緲峰,恭候大駕。手帕代為保存,勿念。”
不知何故,看了信後,張三豐臉色竟有些蒼白,身軀竟也是微微顫動起來。
良久,他方才將手探入衣服中,仔仔細細摸索起來。
衣內,盤纏如故,一切如故,隻是少了一方手帕。
華山絕頂。那一方泛著少女體香的手帕,曾包紮過他額頭傷口的手帕,那曾陪伴過他度過無數個不眠之夜不離不棄的手帕,竟然丟了,毫無征兆的丟了。你讓張三豐如何不驚?
張三豐將信揣在懷裏,邊整理衣裳邊急衝衝的向著樓下跑去,將地板踩得砰砰砰的,寂寞又單調。
三月初四。鎮江。
此時正是夜色漸漸來臨的時候,路上的行人深怕錯過了投宿時間,俱是匆匆趕路,便是有行動不便的旅人也是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但也有例外的,譬如在通往鎮江的官道上,就有一名男子,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那男子帶著一個極大的鬥笠,將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讓人看不出容貌,但也正因為如此,卻也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
那男子卻也不惱,自顧自坐在官道邊的一塊大石之上,眼睛透過鬥笠垂下的黑紗向外看去。
良久,在路的另一頭,緩緩現出一大一小兩道人影,赫然正是郭破虜與耶律軒。
原來郭破虜自在少林被虛空大師帶走之後,便一直在少林後山中跟隨虛空大師修行,晨鍾暮鼓,過了三四個月,終於將體內的戾氣拔除了幹淨,隻是還需時日對體內內力進行調息,所以在耶律軒到達時,郭破虜正在閉關。
耶律軒隻好在少林盤桓了些日子,等郭破虜出關。
直到二月初,郭破虜方才出關。聽耶律軒說了江湖上的形勢,這才打定主意告別少林諸高僧下山相助姐姐。
兩人一出江湖,便已是知道了擒鼇島之會,是以便急急趕去太湖。
一月下來,路上雖有各種各樣的阻隔,但終究也還是被兩人化解了開去,眼見就要到達鎮江了。
不料在前一天晚上,卻是發生了一樁變故。卻是郭破虜一直帶在身上的郭襄那一隻鐵戒丟失了。
郭襄姐弟雖有過數次會麵,但因種種原因,郭破虜一直沒有將那戒指還給郭襄。
但就在昨晚他們投宿客棧之後,郭破虜一覺醒來,發現鐵戒丟了。兩人以為是丟在客棧裏了,所以又花了很長時間來找,幾乎將客棧翻了個底朝天,但終究一無所獲,是以才誤了行程。
那戴鬥笠的男子見耶律軒與郭破虜急急趕向鎮江城,忽地從懷中掏出一物來,卻是一封信,下一刻,右手一揚,那信已是平平飛向了郭破虜,幾乎是與此同時,身形一晃,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天的盡頭。
郭破虜伸出手去,輕輕將那信拿下,但隻這一拿,便已是失去了追趕那人的最佳時機,隻得眼睜睜看著那人消失在視野中。
郭破虜知道再追也是無益,方才回過目光來,將那信展開,信內,依舊是一張金紙,左上角是一個“丙”字,信中依舊隻有寥寥數語:“三月初七,太湖縹緲峰。還君鐵戒。”
字數雖少,但卻是足以令郭破虜動容。
下一刻,郭破虜在馬背上狠狠拍了一掌,那馬吃聽,撒開四蹄,撲啦啦馳遠了。
耶律軒尚未反應過來,郭破虜的聲音已在遠處傳了過來:“軒兒,快快進城,買些幹糧,我們連夜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