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寒風凜冽,雪片紛飛,綿延十裏的秦府白皚皚一片,如同一條披上了銀妝的蒼莽巨龍,靜靜盤踞在燕京城西首,漠然仰望著蒼茫天穹。
秦府西北角,時不時傳來拳腳擊打聲和響亮而急促的喝聲——
十幾個身穿短褂的少男少女正在偌大的青石校場上勤奮修煉著,有的騰挪縱躍,獨自一人習練著功法,有的盤腿靜坐,一動不動,有的則捉對較量,你來我往打得難分難解……
這片位於西北角的青石校場是秦府外姓弟子的練功校場,校場左方是一大片翠綠竹林,右方則是幾排鱗次櫛比的低矮青磚瓦房,這裏也是外姓弟子統一的聚居之所。
一個身穿紫色羅衫,懷抱一隻大木盆的俏麗少女在青石校場旁翹首張望著了片刻,低聲嘟囔道:“這一大清早的,跑哪兒去了?”
校場中一個身材瘦小的黑衣少年衝她招了招手:“小夭,早啊。”
“早。瘦猴兒,你有沒有看到衛師兄?他屋子裏沒人。”
黑衣少年名叫沈猴,他撓了撓頭咧嘴笑道:“衛師兄可能是上山砍柴了吧,這個月他一直都在柴房幫著幹活。”
在秦府,除了少數一些資質過人的弟子之外,其餘大部分資質平庸或資質較差的外姓弟子隻要過了十六歲,都要在府中幫著做些日常的瑣碎雜事。
不遠處一個身材壯碩的白衣少年扭頭笑道:“我說小夭,你一大早的找衛師兄做什麼?”
“我要去洗衣裳,想順便幫他把被褥也一起洗了。”
少女的話音剛落,校場上立時響起了一片笑聲。
“哎呀,差點忘了,我的被褥也沒洗呢。小夭,幫我也一並洗了吧。”
“對啊,小夭,我的也一起洗了吧,嘿嘿。”
“衛哥的被褥隻怕早就被蘇姐洗好嘍~~~哈哈哈。”
少女臉上倏地飛起一抹淡淡紅暈,沒好氣地叱道:“去,沒一個正經的,不理你們了,我就在這兒等他。”
就在眾人正嬉笑鬥嘴之際,遠處的風雪中漸漸出現了七八個隱約的人影,緩緩朝著青石校場這邊走來。
這一行人中為首的是一個相貌英俊邪魅,神情倨傲的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身穿一件黃緞長錦袍,頸上圍著一條雪白的貂毛帛巾。跟在他身後的六七個少年和他年紀相仿,也都是身著錦袍,服飾華貴。
眼見這一行人的突然出現,校場上眾人嬉笑鬥嘴之聲立時停了。
黃袍少年走到校場邊停了下來,漠然注視著校場中諸人,冷冷說道:“去,叫蘇柔出來,我有事找她。”
校場中一個少女怯生生說道:“二……二少爺,蘇師姐一大早就出去修煉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黃袍少年眉頭微微一皺,正欲開口,他身後一個黑袍少年突然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雷哥,看,那不是莫小夭麼?”
黃袍少年順著黑袍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遠處校場西邊一個抱著木盆,俏生生佇立在風雪中的紫杉少女立時印入了他的眼簾。
他眼中驀地一亮,嘴角緩緩浮現出了一絲淫邪的笑意:“走,我們過去。”
黃袍少年名叫秦雷,是秦家家主秦天罡的二子,他身後的那群少年也都是秦氏嫡係弟子。
眼見這夥錦袍少年緩緩朝自己這邊走來,莫小夭臉色微微有些變了——這秦雷為人陰險毒辣,驕橫跋扈,極好女色,而且實力高強,是秦府最臭名昭著的惡少,青磚瓦房這邊的外姓弟子大多都吃過他的苦頭,甚至還有兩個外姓女弟子被他強行糟蹋了……但即便如此,卻依然沒人敢得罪他,因為他是秦家二少爺。
在秦家,秦氏弟子和外姓弟子之間的關係曆來都不和睦,明爭暗鬥,欺淩反抗從未停止過——秦氏弟子是秦氏本宗,高高在上,享受著各種家族特權和修煉特權,而外姓弟子則多是秦府護府武師的子女,地位低微。外姓弟子之中還分兩種,一種和身為護府武師的父(母)同住,因有父(母)的庇護,地位相對稍高,另一種就是住在這片西北角青磚瓦房裏的外姓弟子了,地位最低……住在這裏的都是些護府武師遺孤,有的孤兒寡母同住,有的則父母雙亡。
“喲,這不是小夭麼?這大雪天的不在屋裏待著,難道是知道本少爺要來,特意在這裏等我?”
莫小夭心中緊張,雙手不自禁地攥緊了木盆邊沿,低聲說道:“不,我洗完衣服正準備回屋,二少爺。”說完她便一轉身朝青磚瓦房那邊走去。
剛走沒幾步,幾道身影倏地從她身旁一掠而過,擋住她的去路。
“哈哈,跑什麼?怎麼,怕少爺我吃了你?”
話音剛落,莫小夭便隻覺得臉頰突然一涼——一隻手在她右臉頰上輕佻地捏了一把,隨即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她的身前,赫然正是一臉不懷好意的秦雷。
“你做什麼?”莫小夭驀地一驚,一臉怒容地盯著眼前的秦雷。
秦雷上下打量了她片刻,慢條斯理說道:“對了,我的練功房最近缺一個清掃打理的下人,回頭我去和父親說下——這兩個月就把你調到我練功房去當雜役吧。”
說話間他冷不防一把就抓住了莫小夭的右胳膊。
“放手!你……你要幹什麼?”
莫小夭又驚又怒,她年紀小,修煉尚淺,氣力根本比不上秦雷,又哪裏掙得開對方鐵鉗般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