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亂成了一片,無雙城的人不顧一切地撲向文醜醜,天下會的守衛則快速地向無雙城的人圍攏而去,而身處中央、手裏拿著白玉瓶的文醜醜已是驚慌失措地開始四處亂竄。他頭上的高帽在人群中穿梭時已經不知所蹤,一張塗滿白粉的臉上驚懼不已,卻還是手腳並用地向著雄霸的方向而去。
沒人再去關注婚宴,一場喜事已經成了一場玩笑。或許是嫌這場景還不夠亂,一個喜娘此刻慌慌張張地從大門外衝進來,腳還沒跨進門,那扯得尖細的聲音已經蓋過大廳裏嘈雜的聲響,傳入了雄霸耳中:“不好啦——新娘被搶了——”
寶座之上,雄霸謔得起身,龐大的氣勢瞬間壓下大廳所有的動靜,他低沉的聲音夾雜著無盡的怒火,陰沉沉地問道:“誰幹的?!”
喜娘被嚇得已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此刻聽見問話,是哆哆嗦嗦地開口道:“是,是雲,雲堂主。”
“步!驚!雲!”雄霸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名字。
一旁的新郎聶風是眉間緊蹙,當下拱手道:“師父,可能是誤會。還是找回雲師兄和小慈後,細細問清楚吧。”
雄霸諷刺地瞥了一眼聶風,伸手,內勁一吸,直接將文醜醜手裏的藥瓶拿到手,隨即一聲令下:“給我立刻攔住他們,決不能讓他們出天下會大門!我要小慈安然無恙地回來,至於步驚雲,生死不論!”
“是——”天下會的守衛領命。
此時天下會山腳處,步驚雲正拉著一身喜服的孔慈,向山下飛奔而去。
“你為什麼要嫁給風師弟?”步驚雲麵無表情地直視前方,腳下不停,問話也顯得冷冰冰的,可他握著孔慈手臂的手勁卻是不緊不鬆的,甚至腳程也因為顧及孔慈而刻意放慢了。
孔慈臉上帶著笑,歡喜著步驚雲對她的在意,此刻聽見這明顯帶著醋意的問話,她也毫不在意:“和風師兄成親,也可以和你在一起啊。”
步驚雲的手驀地一緊,孔慈“啊”的一聲痛呼。
他停下腳步,回轉身看著因為被捏痛而皺眉的孔慈,那沒表情的臉上一雙幽幽的眼睛直看得孔慈從心裏開始湧起慌亂,止不住眼神亂瞥,不敢和他對視。
“你……”孔慈咬了咬唇,有點惱怒地跺了跺腳,卻又在步驚雲默不作聲的表情下,態度軟下來:“好嘛,雲師兄,你不要生氣啦,不是還沒嫁嗎?”
步驚雲眼神柔和了一點,放鬆下手勁,轉身又起步向山下而去。
兩人頭頂雲層,季晴眼神淡漠地看著他們,她身旁的歐陽少恭也拉起她的手,語氣溫和地問道:“那份大禮已經給他勻出時間帶走這個女人了,你與他直接的因果此刻也該斷了,小晴還要留到何時?”
季晴轉頭,剛剛還無喜無悲的眸子在看見歐陽少恭時染上了溫度,眼波盈盈,滿是愛意。將這一變化看在眼裏的歐陽少恭眼底滑過一縷滿意,他的小晴,隻需要對他不同就可以了,此時、以後,都不必、也不會再將精力放到他人身上了……
季晴嘴角帶著笑,與歐陽少恭四目對視:“少恭,再等等。我能感到此方的天道運轉,事情很快就要結束了,到時,你我尋一山明水秀所在,你可以彈琴,我就在一旁傾聽……就我們兩個……”她看著歐陽少恭的眸子隨著自己的話慢慢彎起開懷的弧度,她的聲音便是慢慢低下去。
——一切已在不言中。
就在兩人幾句話的時間內,地麵上,被孔慈拖延了行程的兩人到底是被追上了。聶風擋在兩人身前,而他們身後,是一臉殺意的雄霸。
被師兄和心愛的師妹雙雙背叛,就算是脾氣再好,聶風也忍不下這口氣,當下,風雲反目,打作一團。而戰局外的孔慈是神色焦急地看著隻見身影不見身形的兩人,就怕其中一個會受傷。
此情此景,幾乎是正中雄霸下懷,他的離間計!成功了!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手中三分歸元氣的力量彙聚,便是向著風雲而去——兩個都死了,他更安心。雄霸臉上的笑帶著滿滿的惡意,臉上的肌肉扭曲著,形成一個詭異的表情,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卻成了一片空白。
看著飛身上前當下自己一掌的孔慈,如折翼的蝴蝶一般翩然墜地,雄霸如遭雷擊,整個人搖搖欲墜,臉上慢慢泛起一抹不可思議的神情,接著帶上了哀慟。他捂著胸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我……殺了小慈?”
風雲同時停下了動作。步驚雲快聶風一步,直接飛身上前,一把接住孔慈,卻是眼看著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懷裏,他整個人都要瘋了。聶風也是神色悵然,孔慈臨死前都隻看著步驚雲的畫麵深深地刺激了他。一時間,場麵詭異地平靜。
“……小晴,不下去?”歐陽少恭目光晦暗地看著底下悲痛的場景,輕聲開口。
季晴有點不解地反問道:“嗯?什麼?……孔慈死了,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