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走?”
君天遙低垂著頭,無法讓人看清他的神情,隻是,身上的冷肅氣息,越發濃重。
“是的!”
君天遙這樣,林涵反而有些心疼。
“我很早以前,便想要過一些簡單的日子了……”
他擔心的,是早晚有一天,君天遙會栽在自己的諸多算計與對人心的懷疑上,無法全心全意相信一個人的人都是悲哀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趁早離開這個泥潭。
“你看不慣我算計師傅?”
君天遙打斷了林涵的自白,他搓了搓細長的手指,上麵染了點兒暗紅,也不知道是誰的血。
林涵無言以對,站起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後,若是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隨時回來!”
天遙,你很聰明,也夠狠,利用人心,得心應手,隻是,算人者,人恒算之,殺人者,人恒殺之,沒有一個人,會是永遠的勝利者,你這樣,早晚會出事的,我寧願隱藏起來,為你準備一條後路,也不願意,有一天,你走投無路。
“回來?”
君天遙在林涵踏出書房一步的時候,冷笑了一聲:“既然舍得走,以後便不要回來了!”
林涵沒有停留下來。
“我這裏不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
喃喃著,腳步聲漸漸遠去。
“劈裏啪啦!”的幾聲脆響,茶杯碗碟被掃落一地,門口守著的幾個侍衛衝了進來:“少主,怎麼了!”
“發生何事!”
“刺客在哪裏!”
兵刃聲與人聲一瞬間的鼎沸之後,在看到君天遙陰冷著臉站在碎瓷中間看著他們時,尤其是房內僅隻君天遙一人時,侍衛們麵麵相覷,知道鬧了個大烏龍,紛紛跪下請罪。
“滾!”
一聲冷喝,君天遙情緒外放的樣子,讓幾個人打了個冷顫,動作統一利落,比起來的時候,消失地更快,嗖嗖聲響,他們不明白君天遙要他們滾到哪裏去,卻也不敢詢問,下意識地選擇了離開書房門口,藏到了院落之中的隱蔽處。
大開的房門,卷入陣陣涼風,刺骨的冷,君天遙怔怔地站著,意外地不舒服,明明,從他開始修煉烈焰訣起,便再也沒有體會到寒冷的滋味了,怎麼如今,卻如此地畏寒?
是人冷,還是心冷,踉踉蹌蹌地坐下,緊緊地攥住椅子扶手,心裏一片紛亂,理不出任何的頭緒,連他自己,現在都想要嫌棄自己了,親近的人,一個個離開,他追求的,真的是對的嗎?
複仇,回歸,這些東西,真的及得上真實的幸福嗎?
君天遙的手,按住額頭,身子微微顫抖,那一刻,他脆弱的仿佛風中柳絮。
他站在門外看著他,已經看了很久,他還是沒有發現他的到來,歎了口氣,終是不忍心,提步登上台階,腳步聲停留在他的身邊,一隻手輕輕按撫在了男子的肩頭,一瞬間的僵硬之後:“林涵,我就知道,你不舍得離開……”
聲音戛然而止,驚喜的表情,快速地崩解:“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你也覺得我錯了?”
君天遙沒有在鬼麵麵前展露脆弱的愛好,挺直了身子,將男人按撫的手,毫不留情地拍開。
“你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鬼麵沒有回答君天遙冷嘲的問題,反問了一句。
“做錯,怎麼可能!”
君天遙鬆開了握緊的手,展示著自己的輕鬆恣意,他將自己飛快地武裝起來,誰都不能探入已經出現裂痕的內心。
“你覺得自己現在是眾叛親離了嗎?”
他又問了一句。
“我是心狠手辣,謀算人心,不過,你卻不用站在道德製高點來討伐我,我做了什麼,自有天來收我,自有惡來報我,若是天不收我,惡不報我,誰能管得了我!”
君天遙以為鬼麵也是來說教的,勾唇一笑,眼底透著邪魅與一絲狠戾。
他是什麼東西,哪裏輪得到一個藏頭掩麵,不敢見人的東西來評斷他的作為!
君天遙可以忍受林涵,可以忍受自己想忍受的人,卻不代表他真的因為一時的心頭激蕩而忍受任何外人!
鬼麵輕輕地歎息著,麵具下的神情晦暗難辨,他單膝跪在君天遙麵前,試探性地將自己的手放在君天遙的手掌之上,抬頭仰視著那雙淩厲的鳳眸:“你知道,你沒有錯!”
“嗤!”
君天遙愣了一瞬,嗤笑了一聲:“廢話,我自是沒有錯,因為是我自己選擇的方式,選擇的道路,既然做了,便不需要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