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棄的手,輕輕地落到君天遙腹部的傷口上,手指被汙濁沾滿,“為什麼”之後,他一句話也再說不出來了。
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質問這麼多又能夠拯救誰呢?他到現在為止,究竟還要求些什麼呢?
為什麼?君天遙的思緒有些晃悠也許是因為,他堅持著認定一件事情,他今天若是死在慕容棄的麵前,男人,便永遠無法再擺脫他了,原來,真的在乎一個人的時候,是不願意讓那個人先過奈何橋的,是不舍得親自看著他死去的,原來,慕容棄將他囚禁,用慢性的藥物一點點侵蝕他的生機,而為自己準備的是入口奪命的孔雀膽,是表麵冰冷不在乎的男人的另一種溫柔與堅持。
“君天遙,你有沒有一點真正在乎我?”
慕容棄忽然開口,那放在君天遙腹部的手,輕輕地執起君天遙的手指,冰涼,死寂,都在指與掌相接間煥發。
“咳咳!我,我還是,喜歡……你……喊我,君……君……”
瞳孔有些渙散的男子已經徹底看不清慕容棄的樣子了,連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淒然,但是,他的語氣反常的歡快且充滿生機,帶著勃勃的朝氣,與現在像是一塊破布般癱軟在地上的,自己破敗的身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仿佛在這一瞬間感受不到絲毫的痛苦,自然而然地將精神與肉體徹底地分割開來。
“君君?”
慕容棄喃喃了一聲,蹲著的身體,無力地癱在了地上:“你希望我喊你君君?”
“嗬嗬……”
慕容棄低低笑了兩聲:“我也希望你隻是君君……君君不會這麼逼我,君君不會有這麼狠的心腸,君君能夠給我想要的所有的安全與信任,君君的世界,隻有阿棄哥哥……”
他年輕而凜冽的眉宇,早已經因為太多的憂愁,染上了無力與蒼白,他鴉羽般烏黑亮麗的發絲,因為太多的奔波,染上了滄桑,他涼薄的帶著高傲的唇角,早已經因為太多的妥協,染上了鬱鬱的紋路。
君天遙唇張了張,喉嚨中被血沫堵住,他不敢張口,也無法張口,渙散的眸子中射出急切的光芒,想要說些什麼,偏偏一句話都出不了口。
慕容棄的腰肢,不堪重負地彎曲,他的一隻手,按在君天遙頸側,感受著男子越來越薄弱的經脈搏動,他的生命,正如同這脈動一般,在一點一點地消散。
君天遙的唇堅持著終於張開,卻是不斷溢出血沫,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被捏在慕容棄掌心的手指,因為男人無意識地攥緊,生疼,眼前一亮,君天遙將所有的力氣放到了指尖,執拗地將手指死死地按在慕容棄的掌心,顫動著,想要劃拉些什麼。
掌心中的異動不可能察覺不了,慕容棄屏住了呼吸,他那雙死寂的眸子,直愣愣地盯視著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