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歸之途(2 / 2)

今天是我去學校取畢業證的日子。整整被大學虐了四年的眾人心潮澎湃,按耐不住五味參雜的情感決定舉杯慶賀,之後又餘情未盡的去K歌。

以往這種活動我是不會去參加的,因為姥姥的‘門禁’很嚴,無論春夏秋冬,天黑前我必須回家,不然一頓嘮叨都是輕的,弄不好老太太還會和我玩冷戰。但是現在的我不已經不怕了,更不想過早的回到那個三層的黃色小樓裏……

因為那個曾經溫馨的小樓已經變得冰冷一片,不再會有人在暖暖的桔色燈光下等著我,也不會再有人在我的耳邊嘮叨:“月啊,怎麼又這麼晚回家呦!”

姥姥喜歡管我叫月。其實我不姓月,因為我爸爸不姓月,我媽媽不姓月,包括疼愛我的姥姥也不姓月。

但是當初姥姥偏偏給我起名叫月暖暖,姥姥說,我的姓氏是天生就帶來的,因為我是在一年中月亮最圓的那天出生的。

而‘暖暖’二字則是姥姥對我的祝福,因為我的命格過於奇特,屬天煞孤星,一般人和我接近都不會有好下場,輕則生病,重則喪命。

什麼天煞孤星?不就是說我會一輩子嫁不出去,最後孤獨終老嗎?我看我整個就一個掃把星,這不,姥姥也讓我給克死了?即便是這樣,老人還是希望將來有個五行俱全的人可以溫暖我冷漠的心,溫暖我的一生。

而且暖暖兩個字有兩個日字,日生陽,用兩個日字的陽氣可以壓製住我過重的陰氣。我剛剛懂事時,姥姥給我解釋過名字的來曆,我就想,那幹什麼不叫‘月晶晶呢’?六個日不是陽氣更旺?

後來有一次我無意中問起這事,姥姥奇怪的看著我:“六個太陽?那還不把你烤焦、曬死?物極必反,過多的擁有未必是好事。再說,你希望別人都喊你‘月經’嗎?”

我瞬即被老太太強大的形象力所雷倒,不得不佩服老人家的想法果然彪悍啊……

想到疼愛自己的姥姥,我的眼睛有些發脹。

如果姥姥還活著,她一定會在看到自己的第一時間就開始嘮嘮叨叨個沒玩沒了:“你這孩子,我都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你的陰氣過重,太晚回家容易招惹上不幹淨的東西的。你可真是不讓我省心啊。我將來要是走了的話,我怎麼能走的安心呢?”

然而,姥姥走了一年多了,也沒見她有什麼不放心的,因為她連個夢都沒有給我托過。

甚至在她走後,‘頭七’的那天,我特意在她生前住的房間睜著眼睛等到天亮,卻也沒有見她回家……可見她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不放心我這個一手拉扯大的外孫女。

小時候,姥姥總是看著吃著她做的可口飯菜的我說:“姥家狗,姥家狗,吃完就走。”

可是現在我這‘姥家狗’還老老實實的呆在那座老房子裏,可是這狗的主人卻毫不留戀的走了……

這充分的證明了在《倚天屠龍記》裏,張無忌的娘在臨死前對張無忌說的那句話:“不要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每每想到這些,我總會意味深長的點點頭:“此屁有理,此言不虛啊。”

也許有人會認為我是在變相稱讚我姥姥長的漂亮,是嗎?這個我還真不是刻意的,隻不過在同齡的老太太中我姥姥永遠是最漂亮的一個,嗯,老太太。想來年輕時不會太差吧?畢竟別人都說,我老娘是個大美女,而且也的確有很多人誇我長的漂亮,那不是充分證明了基因優良?

通常在姥姥要開始苦口婆心的長篇大論開始前,我都會及時伸出纖細的胳膊摟住老人的脖子:“姥姥,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老人無奈的搖搖頭:“你這孩子,從小就這張嘴好。可惜你隻是在我麵前這樣,如果你將這張抹了蜜的嘴代替在外麵的那張利嘴,不知道會多受歡迎呢。”

我撇了撇嘴:“我幹什麼要在外麵也這樣呢?我月暖暖天不怕地不怕,也不需要別人歡迎我,我隻要有姥姥就足夠了,所以我隻要哄姥姥你開心就好了……”

我苦笑著甩了甩頭,再一次告訴自己姥姥已經離開的事實,強迫自己回到現實中來。我慢悠悠的向西走去,因為在這條路的盡頭就是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