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看,桌子正中央擺的的的確確是一盤鬆鼠桂魚。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呀為什麼?張姐不是回來了嗎?那為什麼還要吃魚?老天,你給我一塊豆腐讓我一頭撞死得了或者給我一根麻花勒死我吧……
“來來來,快坐下吃吧,都愣著幹什麼啊?”張姐將手上拿的蒜苔炒肉放到了桌子上。
”別忙了,張姐,快坐下一起吃吧。”我苦笑了兩聲坐了下來。
張姐指了指桌子中間的鬆鼠桂魚說:“小白說你們都想吃我做的魚,所以我特意去市場挑的最新鮮的桂魚做的。快嚐嚐看,味道怎麼樣?手藝有沒有退步?”
我硬著頭皮伸出顫抖的筷子去夾了一筷子魚,咽藥似得咽下:“好吃,真好吃,張姐真是寶刀不老啊!”
那個做了鬼的黎燁饒有興趣的坐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看著我們幾個,甚至還時不時的看一看桌上的菜。但是我知道,他也就能聞聞味兒……
“你敢不敢在過分些?”慕容子羿的目光冷冷的看向小白,小白卻毫無畏懼的大口大口的吃著魚。
我放棄魚去吃那盤蒜薹炒肉,因為我知道不出五分鍾,那盤魚一定連渣兒都不剩。也是,要一隻貓不吃魚是不是有些殘忍呢?
黎燁在我身旁歎了口氣說:“有的吃就不要挑三揀四的了,等到了像我這個樣子,你想挑也沒個挑了……以前總聽我媽說能吃是福,現在看來真是這樣。現在就是能讓我吃糠咽菜我也願意。”
這能吃是福是這麼理解的嗎?這個黎燁是不是被歹徒打到頭了?可是當我抬眼到有些落寞的黎燁,我卻沒有了嘲笑他的心情,雖然他現在是個鬼,可是他曾經是位英雄,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
“怪了,剛才還還挺暖和的,這會兒怎麼這麼冷呢?”張姐皺了皺眉叨咕著。
“入秋了,早晚溫差大嘛。”我看了一眼離張姐不遠的黎燁,有一隻鬼在你身邊,你能不冷嗎?
黎燁好像意識到是自己到原因,便將身子又向我這邊挪了挪。我翻了個白眼:大哥,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不要認為我貌美如花就沒有脾氣好咩?你不要光敬老行麼?順便愛一下我這個幼吧,我很怕冷的。你去那邊那兩個‘眉目傳情’的家夥身邊吧……
張姐忽然歎了口氣說:“唉,那個救了我們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天可憐見。讓他下輩子投胎到一個好人家裏,平平安安的長大吧。”
我看了看身邊的黎燁,發現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微笑,大概是因為有人祝福他而感到欣慰吧?
本來張姐回來我們都很高興,可是遇到了這件事加上身邊還坐個男鬼所以我這頓飯吃的並不怎麼愉悅。
飯後,我幫張姐收拾碗筷了,順便和她說起了陶淑華的事情。隻是沒有說陶淑華後來來店裏住的事情,畢竟這太詭異了,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認知範圍……
那天,劉家興三口端著陶淑華最後做的麵,都流下了淚水,往事又都湧現在彼此的眼前,心中的五味瓶一下都傾灑了下來,不知是甜還是苦……
張怡終於含著眼淚抬起頭看向陶淑華:“媽……這些年……對不起……”
陶淑華搖搖頭:“傻孩子,這世界上如果有一個人會無怨無悔的包容你們的全部,那個人一定就是媽媽。所以,無亂你們做過什麼,媽都不怪你們,你們是孩子嘛……”
劉家興和張怡一起失聲喊道:“媽!”
鑫鑫終於也跟著哭了:“奶奶,你不要走,鑫鑫還要奶奶陪呢,鑫鑫要奶奶!”
可是眼前的陶淑華卻一點點兒的變得模糊起來……
“陶阿姨後來沒有再來過,是他兒子來了一趟,說是希望你能去送陶阿姨最後一程。”
聽我說完,張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說:“這天底下無不是的父母,隻有不是的子女。兒女是債啊……怎麼還都還不完啊……你陶阿姨這輩子命太苦了,如珠如寶的養大了兒子,卻落了這麼個下場……”
我把所有刷洗好的碗筷放到櫥櫃裏說:“後來我聽說,陶阿姨的病雖然是晚期,可是如果治療得當還可以多活些日子的,可是她卻趁醫生不注意拔掉了所有的醫療設備,所以就……”
張姐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我知道,她那是怕花錢啊。她一輩子的積蓄不多了,所以想要多留下些給家興吧?你說,她聲聲念念都是她那個不孝的兒子,可是那個孩子心裏怎麼一點兒他媽的位置度沒有呢?就算是塊石頭,三十多年也應該捂熱了吧?何況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呢?”